第一章
清冷的月光自樹梢縫隙撒落在青石板上,在黑夜中模糊了色調的紅磚青瓦,數盞褪了色澤的燈籠掛在簷下,隨著夜風輕輕地搖晃。
巷弄裡寂靜無聲,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窗,才剛過七點,連一聲犬吠鳥鳴也聽不見,更別說是尋常的交談,就連一個人影也沒看見。
王盟拖著輪子被撞到有些歪斜的行李箱,吃力的在的巷弄間穿梭,一手照著手機上的地址尋找落腳的屋子,一邊在心底直犯嘀咕。
這地也太靜了,這還沒八點呢,這麼早全睡了不成?套句胖爺慣用的話,這壓根就是準備見鬼的好地點。
「又走錯路了不成?這幾號來著?」王盟疑惑地抬頭望著前方歪斜的門板,喃喃道:「二十一、二十⋯三號,這?」
「盟哥!你怎麼直接到這?你從哪個方向來的?我在路口等你好一陣子了,要不是聽見了拖行李的聲響,我還杵在外頭等呢!」
王盟聽這一嗓子,回頭就見坎肩拽著背包追了上來,心底輕呼了一口氣,在這靜不溜秋的地方還是有個熟人在比較安心。
「你一直在外頭等我?我就從你那方向來的,這村子還有其他路口?」
王盟把視線轉到手機上的地圖,明明就這麼一條路,我們兩個眼瞎了不成?這樣也能沒瞧見?
坎肩探頭看了地圖一眼,同樣疑惑的指著自個跑來的方向,「沒有,就這麼一條路,但我在外邊真的一個人也沒見到。」
「⋯⋯」王盟眨巴著眼,心想這下該說什麼?真他娘的見鬼不成?嘴角抽了下,嘆道:「別多想,搞不好真的是咱們倆都看漏了眼,這麼黑我走得太快了。快找吧,到位置還得趕緊回覆給老闆,他那頭也得接續下去。」
「噢。」
兩人照著吳邪的吩咐,找出早已卡在爬山虎叢間的鑰匙,前後腳踏進這間滿是灰的破舊民房,一人找電燈開關,一人抓起角落的掃帚拍打著垂落在眼前的蜘蛛網。
「盟哥,老闆還有另外吩咐什麼嗎?」
他比王盟早離開兩個鐘頭,早上沒見著老闆,尋思著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交代。
王盟搖頭道:「沒有,我也是出門前老闆才過來,他只說了句咱們倆要平安回來,嚇得我拉著行李箱就狂奔出門。」
坎肩苦笑著應道:「這話有什麼可怕的?本來就要平安回去不是?」
「是這樣沒錯,但總覺得老闆那笑容不太對勁,這裡應該沒藏棺材吧?我跟著老闆這麼多年,該不會把他那身招粽子的體質也學過來?」
王盟想起出門前吳邪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背後突然涼了幾分,不知道老闆又在打什麼妖蛾子主意,小哥不在家,沒人鎮著老闆。
「別亂想,沒瞧見棺材,但這地方太靜了,就像是只有咱們倆活人的感覺。」
坎肩從追著王盟拉行李箱的聲響一路找人,他一踏進這村子就覺得不對勁,才七點多這裡就連一盞燈也沒點上,家家戶戶的門窗全都緊閉著,四周一丁點聲響也聽不見,就連鄉間夜晚的蟲鳴也沒有。
「之前白日過來踩點的兄弟不是說村子人聲鼎沸?耍人還是摸錯點了?自個老實回頭去排隊等著被老闆教訓。」
「盟哥你別冤我,絕對沒摸錯點,我上星期才跟來踩過,就是這座村子。」坎肩翻出手機調出之前拍下的情況,的確跟一般熱鬧的村鎮沒什麼分別,除了拍到的都是背影之外,可能只是沒對好吧?
王盟核對著坎肩拍的照片,有幾張與剛才經過的祖祠符合,他們的確沒踩錯點,歪著腦袋疑惑地開口:「還是這村的人都特別早睡?門窗緊閉也是怕遭賊?而且你不覺得那個祖祠很破舊嗎?」
這話說出口他自個都不信,跟坎肩互看一眼,翻出手機撥電話給老闆。
『唷,你們到了?』
王盟一聽胖子的嗓音忍不住皺眉,他怎麼又拿走老闆的手機了?
「胖爺,我跟坎肩會合,已到定點,老闆呢?」
『你家老闆跟花祖宗出門走第二條路了,這回老子在家鎮著等你們電話,沒出什麼事吧?』
「目前倒沒有,不過這裡太靜了,這才幾點,而且門窗緊閉連盞燈也沒看見,一點都不像有人住的村子。」
胖子呼了口煙霧緩緩道:『靜才正常,要是不靜了,就等到安靜下來再出去,記住,你們找的時候別引起騷動,時間還沒到,你們倆先歇會。』
『明白。』
胖子幫著吳邪多囑咐幾句,就掛了通話,王盟回頭看著坎肩問:「得過十二點後才能動手,咱們吃完飯瞇個一下等開工。」
「好,老闆之前也說過祖祠那條路一定得過半夜才能下鏟子,而且人一定得踏進去。」坎肩把要找的路線圖跟之前踩點拍的照片一塊平放在桌上,繼續說道:「你看祖祠的範圍,從外面大門口的樓梯開始算起,中間這段距離也是咱們不能離開青石板鋪地的位置,大約得在這個位置開始找起。」
坎肩用食指朝著那一塊劃了個圈,王盟點頭記著路線,兩人合計一番,今晚應該能在天亮前把這條路找完。
翻出瞎子友情支援的一背包青椒肉絲炒飯,王盟拎了兩盒出來,順帶把簡易版的小火爐也點了燒熱茶,邊吃邊問:「胖子剛說的話你也聽見了,靜才正常,他這意思不太對,那嘴麻煩得很,難不成一吵起來就會出現其他的鬼玩意?你彈弓帶了沒?」
「放心,從不離身。」坎肩拍了拍自個兜裡示意裝備齊全。
這趟出門老闆有特別吩咐,不怕帶得多,只怕不夠用,所以他幾乎把全副家當都扛了出來。
「那就好,我武力值沒你們厲害,有啥突發變故記得拉我一把,我還得留著一條小命回去找老闆交差。」王盟趴在桌上看著冒著氣泡的鍋子嘆氣。
這趟他跟坎肩是臨時被派了出來,本來是胖子要來,被花兒爺阻止,說體型太明顯不適合。
氣得胖子差點原地撒潑,後來問他為啥這麼想來,他胖爺給的理由是看了坎肩他們踩點的照片,覺得這村子挺熱鬧的應該有漂亮姑娘,另一個沒說出口的意思就是他覺得下頭有貓膩,心癢手也癢了。
老闆一聽胖子這渾話,手一揮,果斷換人!
「盟哥,你說咱們能找全嗎?」
坎肩翻看著這區的地形圖,一連串的屋子少說也有二、三十戶,只有三天的時間,而且只能在半夜找,就算兩人分工,時間也得抓緊點。
「今晚試試,搞不好咱倆手氣旺,一鏟子就找著了也說不定。」
王盟邊嚼著炒飯,一手不斷翻看著資料,隱約聽見外頭傳來一陣一陣的哭聲,一開始以為是奶貓在叫,隨著風聲傳進屋子裡才會變成這般細細的哭。
但仔細聽下去就覺得不像是貓叫了,反倒像是嬰兒在哭,哭到有些喘不上氣還繼續抽噎那種,王盟放下湯匙皺著眉望向坎肩。
坎肩偏過腦袋仔細聽了片晌,皺著眉應道:「孩子的哭聲,年齡應該沒過一歲,而且不只一個,他娘的這都要五重奏了,又來,七重奏,這氣嚎起來還挺足的。」
「⋯嗯。」王盟想了想,從平板調出這村子的人口資料轉向坎肩的方向,「外圍一圈是河道,村子現在也沒有嬰兒,這裡最小的孩子已經六歲,而且三個月前已經跟他媽搬去外地上學了。」
王盟:「⋯⋯」
坎肩:「⋯⋯」
兩雙眼同時對上平板上的資料,王盟按熄螢幕果斷道:「睡覺!設鬧鐘!」
「噢。」
第二章
屋子裡已經放著兩張用木板搭成的簡易單人床,破歸破,至少足夠一個成年男人睡的長度。
王盟跟坎肩站在床邊看了半天,還是一人扛一個,各自把床挪到離門窗最遠的一角。
「這樣就行了,睡吧。」王盟說完就把衛衣連著的帽子一蓋腦袋,翻身就捲上床,緊緊閉著眼強迫自己無視外邊的動靜。
儘管不斷催眠自己得趕緊入睡,外頭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嗚噎低泣,依舊沒想放過他們倆,跟烙煎餅似的翻了第八次身,王盟決定放棄。
翻坐起身看著另一張床的坎肩,這一看整個人瞬間清醒,你丫的,坎肩這小子擺出備戰姿勢幹啥呢?王盟也立刻反手往後腰摸出暗藏的匕首預備。
王盟不敢太大聲,壓低嗓子用氣音開口:「坎肩?咋?」
坎肩比了個悄聲的手勢,小聲應道:「外頭有人接近,一直在屋子外不停的繞著圈。」說完皺眉聽了一分鐘才繼續開口:「聽起來像是用爬的,從十分鐘前就開始爬了,似乎有五六個,哇,這活兒有趣!以後讓老闆多派幾個這種等級的。」
王盟:「⋯⋯」
王盟望著坎肩還真是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嘴角抽了幾下,才回道:「感謝咱們的坎肩大兄弟這麼冷靜的解說。」
有趣?哪裡有趣了?王盟整個人從頭到腳指頭都開始發麻,輕輕的吐了幾次濁氣,半闔著眼仔細聽著外頭夾雜在嗚噎聲裡的動靜,沒多久便知道坎肩說的在外邊『爬』是什麼意思。
這整座村幾乎都是用青石磚板鋪的地,有些地方沒鋪磚就是普通的土壓實,在上邊走久了其實地也壓實了,像這屋子門外邊就有一小段的距離是沒鋪上地磚。
人在這些石磚地上走動的聲響很好辨別,跟動物在上頭蹦達的爪子扣地聲不同,要是用爬的,那就更好認了。
就連他現在坐在離窗最遠的一角,也能清楚聽見外頭有衣物在地上摩擦的沙沙聲,夾帶著指甲扣住青石磚地移動的刺耳咖磯聲,再襯上像是環繞背景音效的孩子抽抽噎噎的哭泣。
呵呵,真他娘的熱鬧。
王盟咬緊後槽牙,不斷著要自個冷靜下來,活都還沒幹,怎麼能在第一天就被嚇倒,這樣太丟咱們吳山居的面子了!
這些年他跟著老闆四處淌,也碰過不少光怪陸離的事,但那時候都有老闆在身邊,就算被粽子或是奇形怪狀的蛇追著跑,他壓根也不覺得有多害怕,這次倒是他頭一遭遇上這說不清的事,越仔細聽心頭的火氣也越來越大。
行啊,柿子找軟的捏是吧,頭一晚就出來嚇人了,老子非得把這活給解決回去交差!
王盟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走向坎肩的位置,「還記得胖哥說的話嗎?沒動靜正常,有動靜就等到安靜再出去,我看外邊鬧騰的動靜擺明就是不想讓人睡了,還剩三小時,耳塞帶著,一人睡一小時半。」
「行,盟哥你先睡。」
坎肩知道王盟的意思,咧嘴一笑揮了揮緊攥在手裡的彈弓表示他先盯著,王盟也沒跟他客氣,翻出耳塞又躺回自個的床閉眼入睡。
不知是耳塞起了作用,還是火氣上腦心態不同,閉上眼沒多久他真的睡著了,直到設定震動的時間到立刻醒來。
輪到坎肩去休息的時候,外頭的動靜已經消停不少,除了那聲聲止不住的啼哭環繞音效,爬行與指甲刮地的聲音也少了一半,現在聽起來應該只剩兩個在爬吧?王盟搓著下巴嘀咕了聲,「等坎肩睡醒,應該就能開工了。」
從牆角撈出個小馬紮坐在窗邊守著,順手從坎肩袋裡抓出一把瓜子,邊嚼邊點著頭搭配外頭的節奏,腦袋放空的想著,人果然得鍛鍊才能成長,天知道他這個萬年顧店伙計也得開始出外差了,還會撞上這種事。
「盟哥。」
「咋?時間還沒到,你繼續睡呀。」王盟低頭吐掉瓜子殼,抬眼望向又做出備戰姿勢的坎肩,搞不懂這小子睡得好好的怎麼醒了?才剛想完突然意識到屋子裡似乎有哪裡開始不對勁,拽過背包悄聲問:「是我幻覺還是⋯⋯?」
王盟這句話才剛說完,原先圍繞在屋子外那陣陣奶貓似的哭聲,緩緩地從床底傳了出來,連帶著指甲劃過木板的輕微震動感也越來越近。
「沒聽錯,它們已經要進到屋裡了,把裝備跟包都扛上身,咱們得上屋頂躲一會。」
坎肩緊抓著彈弓,一手把自個的裝備都背好,彎腰低頭反手就緊扣住窗框,一使力就把自個給扭了上去。
王盟瞪大眼看著窗邊跟猴子似的身影,暗自罵勒勒的也跟著手腳並用翻出窗外,坎肩已經找好角度抓人,王盟才剛被坎肩拽上屋頂,就看見一雙青灰色的手指扣在他剛才站的位置。
王盟:「⋯⋯」
王盟看著那雙明顯不是活人的手指不停的在窗框上搜尋著,彷彿想把剛才消失的腳給抓回來,他現在能深刻體會到老闆遇上粽子那種想懟天的心情了。
坎肩探頭看了幾眼,確定它們暫時爬不上來,對王盟比個趕緊往屋頂中間走的手勢。
這屋子已經跟危樓沒兩樣,頂上的屋瓦不知道多久沒換過,兩人一前一後慢慢朝屋頂中間走去,還要小心不能踩到有裂縫的屋瓦,短短三分鐘就能走到的位置,把他憋得整個背都快濕透。
「別走了,到這位置應該可以了,再過去那邊的碎瓦太多更容易塌,我可不想掉下去被那雙發青的手抓個正著,先在這觀察一會,一人盯一邊。」王盟喘了口氣,把自個挪好位置就蹲著不動。
坎肩轉向另一頭,如隼般視線在黑黝黝的巷弄間不停的穿梭,好在他的拿手活是彈弓,就算在黑夜裡他的視力還是遠比普通人更強,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出不同的地方。
「盟哥你瞧。」指著他發現的位置,繼續道:「這條路是你拉著行李箱過來的位置,一路上這幾間屋子從沒亮過燈,現在對著咱們這間屋子斜對角的那扇綠色木門的左邊小窗,你仔細看裡頭現在是不是有燭光?而且那窗現在雖然有窗簾擋著,卻是開著的,這幾間相鄰的屋裡就只有這扇窗被打開了,是誰開的?」
王盟聽懂坎肩的意思,瞪大眼應道:「你的意思是那幾個四處爬的玩意⋯就是從這間爬出來的?以這點距離要圍繞這間屋子是挺順路,不是,這是幹啥啊?每一戶輪流出來嚇人不成?今日老陳家明日換老劉家?」
王盟的視力沒坎肩好,翻出望遠鏡朝著坎肩指向的位置,這一看不得不服坎肩的推論。
現在窗邊正慢悠悠的伸出另一隻發白的爪子,還是個孩子的那種肉肉的小手。
坎肩偏頭一瞧王盟現在的臉色知道他也看見了,聳肩道:「小鬼難纏,之前可不只五重奏,兩個跑進屋裡,剩下幾個不知道跑到哪個旮旯玩捉迷藏了。」
「它們玩這哪門子捉迷藏?咱倆是被逮的那個倒霉蛋不成?那現在該怎麼辦?就一直龜縮在屋頂等到天亮?這樣該怎麼幹活?也沒幾天了。」王盟數著手指發愁。
「老闆給的資料是說過了十二點才能幹活,胖哥給的提示是安靜才正常,吵了就等到安靜為止,這樣就等唄,還沒到時間,咱們現在只能賭這一點。」
坎肩瞟了眼手錶,距離預計的開工時間還有一個鐘頭,除了等之外也沒其他辦法。
第三章
「不行,地圖到這就斷了,再來就是這座山後邊了。」
吳邪推開車門看著前頭的高聳峭壁皺眉,有些不可置信的從山腳看到最高處,總不是讓他們倆翻過這座山吧?
解雨臣跟著跳下車,探頭看著吳邪手上的螢幕笑道:「早跟你說別跟瞎子猜拳選路線,那傢伙挑路的手氣一向賊好,你這猜拳的手氣,唉,甭提了,你瞧,咱們倆這下恐怕得翻山了,翻山的工具沒帶全啊。」
吳邪:「⋯⋯」
這位大花爺,別忘了您在我前頭也輸了一把,最後一拳定勝負才推我上場。
吳邪腹誹幾句,重新把視線對上眼前高聳的峭壁,真要爬?怎麼爬?直接爬?準備工具不夠用啊,要是半途滑了腳肯定夠嗆,而且⋯這裡似乎不太對勁⋯⋯
解雨臣把路線重新核對一次,確定沒第二條路能走,關上螢幕走到吳邪身側,「還真的沒其他的路了,就這麼一條朝天道。」
「這他娘的也太朝天了。」吳邪這下連嘆氣都沒力嘆了,偏頭望著解雨臣問,「你有啥想法?這趟帶出來的工具都在這,是有幾綑登山繩,但是不是對上這種懸崖峭壁用的,長度也不夠,要邊爬邊鑿又太費勁,咱們留給翻山的時間不多了,而且翻過去後就沒車能開了。」
「要翻山憑咱們倆只是時間長短而已,卡在車的問題比較大,翻過去沒車是個大麻煩。唉,我想換路線了,這山讓那倆來爬才對,他們跑哪去了?搜搜。」解雨臣抱著臂,抬頭直勾勾的望著山頂琢磨著該從哪下腳。
「怪了,完全沒信號,上一回搜到的定位還在兩個鐘頭前,他們不知道翻到哪裡去了,如果順利到定點,這速度還真有點可怕。」吳邪拿出平板再次搜尋著瞎子的位置,搜半天還是沒訊號,到了定點下坑了不成?這速度也太驚人了。
「那搜你家夥計呢?他們應該也到那座村子了。」
解雨臣一點也不意外搜不到瞎子跟那黑面神的定位點,那兩位爺真要卯起勁幹活,那見鬼的速度誰也攔不住。
「胖子剛才有傳訊息過來,王盟跟坎肩已經定位,希望今晚別嚇壞他們,人手不夠用了,要我上哪找信得過的夥計。」
吳邪想到瞎子去探路回報的消息,又聯想到王盟之前哭唧唧的模樣,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嘆氣。
早知道前幾年老是撞粽子的時候就該抓著王盟一塊練練膽了,希望頭一晚別把那傻蛋給嚇掉半條命,回來又要嚎上大半天。
「別想太多,嚇不壞的,你家那老闆控末期的夥計心理狀態沒這麼弱,這趟還有坎肩在,他身手不錯性子也穩,要是真的搞不定,還有個胖子能告訴他們該怎麼逃,咱們出來前都做好預備了。」解雨臣打著探燈照著山壁應道。
吳邪想起孤單守在家裡那位胖爺的脾氣,搖頭笑道:「也對,這趟胖爺得待家裡坐鎮,難為他了。」
「誰讓那死胖子傷沒好透,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嬌貴,肚子破了個洞照樣跟隻潑猴一樣到處竄,現在動得大力點就要嚎穿屋頂,讓他待著閒不死他,否則早就一塊拉出來幹活了。哎,你說胖子是不是生疏了?久久出個活也能被粽子咬個正著,好險小哥在場,死胖子沒立馬歸西算他好運。」
解雨臣沒好氣橫了一眼過去,他是真的搞不懂吳邪怎麼有辦法跟胖子鬼混這麼多年還沒動手掐死他。
吳邪知道小花早就想揍胖子,搖頭笑道:「那胖子的脾氣從我認識他第一天就是這樣,你別說我偏袒,這事其實他也挺冤的,沒手賤到處戳,腳也沒四處撩,就杵在原地抽菸也能被竄出來的粽子一口咬上,那傷我看著也挺大一個口子,別說還被小哥剮了一塊肉下來,能不疼嗎?說到這我一直覺得奇怪,那座村子怎麼還會出現粽子?瞎子跟小哥前腳才剛掃蕩過,胖子後腳進去沒多久就中了招,他們倆殺神去掃的地方不該出現漏網之魚,這得藏得多深?」
解雨臣點頭附和,「我也琢磨過這點,照理是不會出現這種失誤,那時候你開車先送胖子回去,沒瞧見你家黑面神的臉色更凍了,瞎子也是連嘴角都沒勾,兩個拔刀又把整座村子翻了個遍,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找到。」
吳邪後來也聽瞎子講這事,對於悶油瓶跟瞎子的身手,還是所有的行動早就瞭若指掌,要在他們眼皮子下逃出,這機率太低了,偏偏就有這麼一個逃脫,逃了不打緊,好死不死又衝過去咬了胖子一口,這梁子可就結大了。
吳邪琢磨片晌,嘀咕了聲:「粽子總不可能一路跟著胖子過來吧?」
解雨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是啊,除非跟著你,這樣機率就快速飆漲大半。」
「花兒,咱們做人要善良點,別老戳我死穴行嗎?」
吳邪無奈的嘆氣,他也不想命犯粽子,這糟透的活靶體質說出去能聽嗎?
解雨臣笑瞇著眼看著自個發小,正想多擠兌幾句,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一道白影飛快的從山壁中間的凹槽處探了出來,白幽幽的影子出現沒幾秒就像跟解雨臣的視線對上,立即縮了回去。
吳邪原本來還在琢磨該怎麼翻山,突然被解雨臣猛力拽了一把,反方向被拉著走,腳步一時有些踉蹌,抬眼就瞧這爺緊蹙著眉,便放鬆姿勢隨著他拽回車旁。
解雨臣警惕的朝四周掃了幾圈,確定那抹白影沒有再出現,才開口:「這山不對勁。」
「你看見什麼了?」
一聽小花這麼說,吳邪也收了戲謔的笑,右手扣在後腰的大白狗的刀柄,一人一邊警戒著。
解雨臣盯著剛才白影出現的位置,確定沒再出現任何白影,伸手指著那處,「剛才山壁中間的凹洞出現一個白色的人影,就像探了半個身子出來,彎腰跟我相對看,距離太遠我看不見臉,但是直覺就是對上眼了。」
「白色人影?」吳邪看著那處洞口想了下,又拿起望遠鏡盯著看了片晌,臉色有些微妙地望著解雨臣道:「小花你確定是那個洞口?白是哪種白?臉色蒼白還是渾身披白布那種?那個人影你覺得大概有多高?或是能看得出身體的厚薄度?確定彎腰跟你互看?」
「就是那處沒錯,附近沒其他的坑洞了,高度我只能感覺跟一般成年人差不多,五官看不清先不管,就是渾身白,像是用白布把自個包緊緊的,它就突然出現,然後彎下腰對著我的方向,就有種視線對上的感覺。」講完也發覺吳邪這話裡有點問題,挑起眉等他接話。
「你⋯自個看看吧。」遞過望遠鏡讓小花自個看。
解雨臣把望遠鏡的鏡頭對準洞口後,他就知道吳邪那眨巴著眼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了。
他娘的那處壓根不是洞!而是剝落的山壁與月光下映出的陰影落差罷了。
那傢伙要真是個大活人它能站哪?又是怎麼支撐著體重?還用那種姿勢彎下腰相對看?怎麼彎的?正常人一彎腰就摔下山了吧?
吳邪:「⋯⋯」
解雨臣:「⋯⋯」
「咳,大半夜的爬山不方便,不如天亮再爬?視線也好一些。」吳邪看著小花瞪圓的眼,好聲好氣地安撫。
吳邪心想要不是大半夜的,又隔著這座陡峭的崖壁,這位爺很有可能立馬就提刀攀上去宰了那個白影子。
解雨臣抿著唇,一臉像是在琢磨要現在爬還是等到天亮再行動,吳邪站在一旁不說話,但整個背都是緊緊繃住的,扣在大白狗刀柄的手指也沒離開過。
這幾年淌出的直覺告訴他,這裡的確不對勁,連他都能感覺到四周掃過來的視線,小花看見的白影或許只是個開頭,後面還不知道會對上什麼。
突然間冒出一種很想看一眼悶油瓶的感覺,似乎只要見到他,任何不安都會立刻煙消雲散。
想到那雙沉墨般的黑眸,吳邪偏過頭緩緩勾起嘴角,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之前十年不見不也活得好好的,這下才離開不到三天就掛念上了,出息呢?
第四章
沒讓吳邪感嘆自己的出息早就被粽子給吃了,一直沒動靜的平板傳來要求視訊的鈴響。
這一響讓吳邪跟解雨臣立刻調整狀態,一個側身繼續盯著四周,一個按下接通鍵,螢幕跳出黑瞎子晃動的腦袋,那口白牙比被螢幕的光反射還要晃眼。
吳邪忍著想翻白眼的衝動,認真看著晃個不停的螢幕,「瞎子,幹啥呢?笑成這模樣,小哥呢?你現在是在跑什麼?怎麼會一邊跑一邊發視訊過來。」
『不跑我們倆就要被拖下去啦,機會難得,這不就想跟大徒弟同步分享快樂,你現在快樂嗎?』
黑瞎子囂狂的笑聲環繞四周,壓根不覺得自個現在一邊跑路一邊開視訊的行動有哪裡不對勁。
吳邪一聽差點炸毛,他娘的!誰讓你分享這種狗日的快樂!
「快樂個屁!你們又做了什麼事?小哥你在哪?」
瞎子老是這般沒心沒肺,就算肩膀穿了個窟隆,他一樣能跟你笑著玩猜拳,吳邪只能緊盯著螢幕中露出的地方,想看清是不是有受傷。
『在這。』
吳邪一吼完螢幕邊探出半張臉,依舊是一臉淡淡的模樣,但那雙眼明顯帶著安撫,輕輕點了一下腦袋又消失在螢幕上。
吳邪沒少見過他這眼神,嘆了一口氣道:「爺,還能說話就解釋一下唄,你們捅馬蜂窩了?」
『嗨,捅了粽子窩還差不多,你沒瞧見那陣仗,嘩啦一群全部衝了出來,老子差點連褲腰帶都要被扯斷了,好險趕緊抓回來撐著,要不然下空跑路實在是不太舒服。』
吳邪:「⋯⋯」
小花,換手。
解雨臣:「⋯⋯」
不!我不認識這人。
黑瞎子知道再不好好說話,不是被大徒弟跟花兒記帳,就是被身旁這冰山一掌劈下去,意思意思的收了一半的笑,『行了行了,不逗你們了,我們這頭有點問題,照著路線走就像桶了粽子窩似的,還挺凶的那種,尋常人過來要是沒躲過,直接就會被扯得斷手斷腳那種,你們那頭呢?哎,到了到了,我看這位置應該差不多,啞巴,你往另一頭,咱們來個雙殺,一次解決!』
聽瞎子這麼說,知道這倆又要來包圍戰了,吳邪跟解雨臣交換一記視線,同樣的擔憂映在兩雙眼中,這次似乎不管選了哪條路都不對勁。
吳邪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把螢幕鏡頭轉到那座高聳的崖壁上,「瞧見沒,我們目前被這座崖壁擋了路,地圖給的路線就是這條,要繼續走除非翻山,但是後邊的路就沒車能用。剛才我們在琢磨的時候小花看見了在崖壁中間出現一個白影,但是那位置沒有地方能容納它這般站在上邊,還彎腰下來看,小花說感覺有對上眼,之後那玩意就消失了。」
『臥槽!你們這條路挺厲害的,還得翻山了,我記得這趟出發的工具不夠用吧,我們這頭只剩刀了,活人武器就算啞巴一個,我半個,老子覺得這一路有貓膩啊,我看你們也別翻山了,回去碰頭,我們也要撤了,回頭見!』
黑瞎子一吼完就關了螢幕,但最後的那一剎那,鏡頭正好照到後邊的方向,像是被水泡到發白破爛的手,密密麻麻的朝著瞎子的方向撈。
吳邪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一旁的解雨臣,「⋯⋯小花⋯我有看錯嗎?他們後邊是跟著⋯」
「嗯⋯⋯數量挺多的。」
解雨臣現在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他們這兩個是在溜粽子啊?一個跑著讓粽子追,另一個提刀在前頭等著砍?粽子有這麼白的手?
「走吧,回去再重新估計,這趟哪條路都不對勁。」有悶油瓶鎮著,瞎子應該不會有問題,吳邪嘆了一口氣,打開車門的時候想到了另外一個位置的王盟跟坎肩,「我傳個訊息給王盟好了,我們這兩邊都不對勁,他那頭我怕也會有變故。」
「你先上車發訊息,我在外面盯著。」解雨臣說完就把人推上車。
看著吳邪坐在駕駛座開始發訊息,解雨臣把視線轉回到崖壁上,就算說不上這種有些壓抑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多年的經驗已經刻在骨子裡,從那道白影一出現就讓解雨臣立刻回到以往的備戰狀態。
明明四周除了樹林子就是這座山,但他就能明顯感覺到被盯上,還不止一個,他卻抓不到方向。
「還沒回,小花咱們還是快點走吧,被盯得太煩了。」
吳邪這話讓解雨臣挑起眉,「你也感覺到了?知道是哪個方向?」
「我不是小哥,沒他那種逆天的感知,具體位置不清楚,但是我的感覺那些視線不是在四周,是在下頭。」
吳邪暫時沒說出口的是,他從一下車就感覺到下頭傳來的視線,等開離這鬼地方再說吧。
「下頭?」這話一說出口瞬間解雨臣明白了吳邪的意思,「走,你專心開車,咱們離開這裡前都別說話。」
吳邪點頭嗯了聲踩著油門一路奔馳而去,上來的路線是走山路,一條路彎彎繞繞的直通下山那種,照理說直接照著原路回去就行了,他們上山花了一個半小時,但現在車上的電子鐘顯示他們已經開了兩小時,這下不能繼續沈默。
解雨臣壓下車窗探頭前後看了看,回到位置上嘆道:「這位置大概是在中間,上來的時候開到這只要一個鐘頭。」
「對,一路就不停的繞圈拐彎卻沒有繼續往山腳開的跡象,這時間早就能下到那座廢棄的土地廟。」
吳邪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力過度有些發麻,以前不是沒遇過這種開半天找不到路的時候,但這次上下山就一條路,他是能開到哪條岔路去?
「記得胖子說得胡話嗎?」
吳邪瞬間就想到胖子的習慣,挑眉應道:「燒黃紙?」
「對。」
解雨臣拎過背包翻出被胖子壓在最底層的一疊黃紙,以前出門他是沒這種習慣,這回是胖爺收拾的包,這趟出門的人背包裡都被放了一疊。
「行,試試吧,這時節也差沒幾天了,粽子都遇過不知道幾次了,鬼擋牆也不無可能。」吳邪把車在一處彎道間停下,下車就看見一邊坍塌了一大塊的山溝,四周散落的落石與堆滿地的枯木殘枝,趕緊出聲提醒,「小花你走這邊小心點,都塌了。」
「那就在這燒吧。」
兩人合計著先燒一疊,另一份先備著。
解雨臣拿著黃紙準備點火,突然皺了下眉把黃紙遞給吳邪,「還是你來說吧,胖子那嘴老是胡說八道,說出來的一半都是欠抽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叨念那一長串,這活真的還是得讓你來。」
「⋯⋯他娘的!這活還真的得讓我來。」
就算吳邪再怎麼不想承認,對於胖子的習慣還是他最熟悉,尤其是那一大串的胡說八道,這麼多年早就聽慣了,隨口都能叨叨個幾串出來轟人。
「來吧,這裡正好背風,在這燒應該行吧?想好要怎麼說了沒?」
「我想想啊。」吳邪快速琢磨著要是胖子在這他會怎麼說,幾串文字從腦中浮現,忍住想嘆氣的衝動,兩手捧著黃紙朝四面拜了拜:「各位路過埋過飄過的爺爺奶奶大叔大嬸大哥大姐弟弟妹妹,行行好,別欄路也別繼續抓著輪胎不放,當心手被扯掉就糟糕了。咱們兄弟倆只是打算上來爬個山,帶的工具不夠用暫時不爬了,這就下山不打擾各位,這點過路費不多,別嫌棄啊,麻煩讓咱們順利下山,下一回路過再帶兩倍的份量回來,謝謝謝謝。」
解雨臣:「⋯⋯⋯⋯」
不是,你也太溜了吧?這一大串還真的是胖子會說的話。
吳邪叨唸完便點燃幾枚黃紙慢慢燒了起來,解雨臣蹲在一邊跟著燒紙,一邊睜大眼望著吳邪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小花你別這樣瞅著我,這麼多年早就把胖子那張嘴摸熟了,這些話想都不用想太久,習慣就好。」吳邪拍掉手上沾上的黃紙碎屑苦笑。
「別跟那張嘴胡亂學,走吧,再試一次。」
「嗯。」
吳邪把車重新啟動準備繼續開路,抬眼正好瞟了後照鏡一眼,就這一眼讓他差點把油門踩到底。
小花說的白影人就貼在車後窗上,從它歪著腦袋的姿勢明顯能看出它正盯著車裡,五官淡到幾乎看不見,只剩下一些像是暈墨的痕跡隱約透出眉眼。
「吳邪?」
「沒事,下去再說。」吳邪緊咬著後槽牙,猛然被這麼一嚇,著實已經有些火氣衝腦,這下也不管鬼擋牆的事,憋著一股子氣繼續開下山。
一路直衝,一個鐘頭後經過彎道,山腳下便利店的招牌亮光像是光暈似地閃過,吳邪跟解雨臣看到那熟悉的招牌同時鬆了一口氣。
解雨臣撐著下巴望著窗外嘆氣,「咱們成了,一會經過便利店買個水吧,渴死我了。」
「好。」
吳邪悄悄的瞟向後照鏡,只看到後頭黑黝黝的山路,那抹白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第五章
蹲在便利店門口的階梯上,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吳邪灌了半瓶水鼓著腮幫子猶豫著該怎麼跟小花說那白影人。
解雨臣垂眸掃了身旁的發小,咬著瓶口問道:「怎麼了?」
吳邪想了想看到的模樣,站起身用手比了個大概的寬度,「小花,那玩意是不是就像用白布條扎成的人形?高度不確定,寬度差不多這樣。」
「⋯⋯臥⋯咳咳⋯」吳邪這話讓他被水嗆岔了氣,咳了幾聲才繼續問:「慢著,你也看見了?在哪?」
「咱們燒完紙準備發動車的時候⋯那玩意⋯黏在後車窗上,歪著腦袋看我們。」吳邪語氣無奈的指著自個愛車的後車窗,玻璃上明顯有個沾了土的人形印子。
解雨臣靠近看了半晌,望著吳邪嘆道:「你還真能忍啊。」
「不然呢?你要我當場嚎穿車頂?」
看到的時候當然也哽了一下,在那種情況之下只能憋著了。
「罷了,應該沒跟上。」
解雨臣這話一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擺擺手示意吳邪退回去繼續坐著,自個翻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功能,躺著就朝著車底緩緩溜了進去。
吳邪:「⋯⋯」
爺,咱們打個商量,以後別一聲不響就直接鑽到車底打光,你這動作背後的意思更讓我覺得瘆人。
解雨臣沒花多少時間,爬出來輕呼了一口氣,起身拍掉膝蓋沾上的塵土笑道:「放心,沒黏你車底,大概也就是覺得好奇,看是哪家的二傻子大半夜上山罷了。」
「還真謝謝咱們家花兒爺的貼心,你突然鑽車底是想嚇死我啊!」
解雨臣搓著水瓶嘀咕了聲,「車底可是最容易被黏上的地方,我就是覺得那道白影不對勁,我那時距離太遠看不清,只能看到糊成一團白色的人,你說是用白色布條扎緊的?有看見五官嗎?」
「也不算扎緊,不像是木乃伊那種細繃帶捆法,差不多是用六、七十公分那種大塊的白布從頭捲起來的,捆得不夠緊,所以看起來就是個有些鬆鬆垮垮的白色的人形物體,五官我覺得很模糊看不⋯⋯」吳邪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是哪個地方讓他覺得有些異樣,「五官!它整個人都是被白布捆上,怎麼會看得見五官?那個布不透光,就算有些模糊也看不清才對,既然能看見模糊的五官,那就代表是從底層滲出來的。」
解雨臣眨巴著眼看著吳邪,「這解釋有比較好嗎?你覺得這會像什麼?」
「七孔流血?」
解雨臣:「⋯⋯」
吳邪:「⋯⋯」
兩雙眼你看我我瞅你,默默地扔掉喝光的水瓶同時上車,有些事還是甭說得太清楚。
解雨臣拿著平板搜尋著瞎子跟黑面神現在的定位,看到他們的路線也是朝著回來的方向,垂下眼鬆了一口氣,這倆總算把捅出窩的粽子全都砍光了。
「瞎子他們也在回來的路上了,看路線應該會晚我們大概兩個鐘頭,這倆動起手還真是嚇人,那混蛋千萬別帶幾隻粽子手回來當土產,要不然我非撕了他不可。」
吳邪抿著嘴理解的點了點頭,「放心,有小哥在,瞎子不會再幹這種混蛋事,要是真帶回來了我立馬轟他出店門。」
他以前也被瞎子隨手拋過的幾件要命的土產嚇過,想起當年的慘痛經驗,整個人忍不住顫了一下,再次慶幸好險悶油瓶沒這種胡亂帶東西的習慣。
突然想起自家那個愣瓜夥計,自個跟悶油瓶的位置都出現變故,王盟跟坎肩那頭該不會也出了問題?而且到了現在也沒回消息過來。
「哎,小花,搜搜王盟的定位,我有點擔心他們那頭了。」
「我在搜了,咦?他們車子的定位不見了。」解雨臣一看到定位消失已經立刻打電話,得到的是無人接聽的電子音頻,「沒人接,兩個都是。」
「打給胖子。」
「你專心開車,我開擴音。」
車子的訊號定位消失代表什麼,他跟吳邪都清楚,一個加快車速,一個立刻播通胖子的手機。
『唷,你們到哪了?』
「胖子,王盟跟坎肩有聯絡你嗎?」
『有,他們到定點打回來回報,我把你的交代都說了,咋?』
胖子一聽吳邪現在的嗓音似乎不太對勁,關上聽小曲的電視,一屁股滑到電腦前核對定位,這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聽到胖子倒抽一口氣的聲音,連忙追問:「怎樣?」
『怪了,我這台開的訊號是跟著人,你們的訊號是簡易的用來跟車,坎肩那輛車的訊號消失,怪就怪在人的訊號從我這裡看是已經分開兩邊移動,而且距離差別挺大的,但是亮點很不清楚,這玩意泡水會壞嗎?』
「他們去的那座村也有問題,這三處位置跟之前探路回傳的資料都變了,這趟帶的工具也不夠,而且都出現一些麻煩的玩意,我跟小花還在一條直通的山路鬼擋牆快兩個鐘頭。」
『臥槽!』
「別槽了,你繼續找王盟他們,能搜到詳細定位點最好,我們都在趕回來的路上,這活得重新討論,全都出現了變故。」
『連小哥跟四眼都撞上了?哪個渾身是膽的人呀?撞到那兩尊大神身上,別少胳膊缺腿掉腦袋呀。』
胖子摸著自個的脖子,咂舌了聲,心想不去找軟柿子捏,竟然敢找上那兩位爺,膽兒挺大的。
「八九不離十,我看何止胳膊大腿腦袋,小哥跟瞎子掃蕩了一大片粽子,你覺得還會完整?」
光是那一眼都能看見後邊伸過來密密麻麻的手,不知道跟著跑的究竟還有多少,希望瞎子別又一個腦抽,拍回來分享快樂,到時候非讓小花揍他不可。
『狗日的!別跟我講粽子!現在聽粽子都有些反胃了,我的毒到底解乾淨沒?』
「放心,你連肉都削了下來,再削你這手還要不要了?廢話少說,你繼續找人,有發現立刻聯絡。」
『得嘞!你們注意點開車。』
解雨臣切斷通話,看著吳邪勸道:「現在緊張也沒用,坎肩人穩王盟也機靈,分開跑或許是說好的,等消息吧。」
「相差不到兩星期,怎麼說變就變?而且還變得這般莫名其妙。」
王盟去的那座村子瞎子也去探過,所以自個才把那位置給王盟還有坎肩去淌,沒想到竟然是他們先出事,還有胖子被咬個正著的事,究竟是從哪裡開始亂了?
解雨臣調出幾張路線圖核對,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一拐子朝吳邪推了推要他也看一眼,「我剛才一直在研究咱們這條路,既然下山都能遇上鬼擋牆卡了這麼長時間,你說那玩意是不是知道我們走錯路了,跑來引我們走到正確的位置?」
「你說那白影人?那條路就是一直通到最高處,再上去就要攀山了,還能有其他岔路走?地圖有嗎?」
「沒有,但是我算了一下,路線的確有偏。」指著自個發現的位置,上山的路就這麼一條,指出的位置是在燒紙的那處坍塌的山腰。
「這裡塌光了,咱們就在這燒紙,你說這塌掉的山溝下有會不會有第二條路?」這處吳邪記得清楚,四周除了坍塌的斜坡跟落石殘樹,倒是沒仔細看下頭有沒有第二條路能走。
「我猜是這樣,你瞧這裡有分岔,往這一條大路,另一條被坍塌的落石給埋了,上山的時候就這麼一條路,咱們就直衝了,也是下山被卡住,才正好在那位置燒紙。」
「有點道理,但是那白影人⋯它幹嘛呢?」
解雨臣勾起嘴角燦笑道:「不明,搞不好是在這山頭待久了,突然看到有人接近,就想出來透個氣順便找你玩吧,畢竟咱們家小三爺可是開棺必詐屍,開門必撞屍的神奇體質,引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跟著,不稀奇。」
吳邪:「⋯⋯」
不需要!謝謝!
⋯⋯
後面收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