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代AU、些微自我流私設
(三十一)
明樓一回到家只見大姐已經在客廳等著,一臉焦急的模樣,連忙脫下外套坐到邊上問:「大姐,您先別急,確定她真是桂姨?她還說了些什麼?」
「確定了,我問了些父母當年的往事,她都能說得出來。唉,關於阿誠的事她還是不肯說,醒來後就一直哭個不停,只說了她是一時被蒙了心腸才會做出這種事,明樓你等會別生氣,先聽她解釋完,咱們至少得知道阿誠現在的下落。」
拍著大弟的手勸道,她明白這麼多年來明樓始終沒有一天放下阿誠過,如果真能找回那孩子,不管怎樣都得試試。
「我明白。」
「大哥回來啦,喝咖啡嗎?」明台從廚房邊探了半顆腦袋出來,搖了搖手上拿著的咖啡杯。
「好。」兄弟倆視線交錯,明台不動聲色地輕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
看到桂姨畏畏縮縮出現在一旁時,明樓垂下眼遮去眼中滿是殺意的凜冽,頭也不抬的喝著咖啡。
「大…大少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再次收留我回明家吧,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看見這位明家大少爺還是一臉忿怒的模樣,直接跪倒在地哭喊。
明樓沉默了片晌才緩緩開口:「為何當年阿誠失蹤時,我與明堂哥去找妳的消息,最終得到的是一張死亡證明?這些年你去了哪?」
「離開明家後我一直找不到工作,身體不好又負了債,怕被債主找到便躲回鄉下去,我也不知道原先住的屋子走火燒死了那個流浪婦人,多年後我再次回來才知道她被當成了我,連身份也被取消了。」瑟縮在地,低眉順眼地解釋。
「那阿誠呢?妳說要我在場才肯說出當時的事,現在可以把話說清楚了?當年是妳將他帶走?」
講到阿誠時明樓才將冰似的目光放到桂姨臉上,一臉憔悴,眼下泛著青,語氣裡帶著滿滿卑微的請求意味,以這種外表出現,的確能讓大姐心軟,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她孤狼的身份,這種刻意營造出的弱者模樣,更讓他覺得心寒。
是這女人讓阿誠這十二年都處在那個地獄裡,妳既然敢再次踏進我明家,阿誠能忍得下去,我同樣也能繼續跟妳耗。
「當…當年我太過想念阿誠,才會趁放學時過去問他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因為大少爺您是不可能讓我再接近他,我們終究是母子一場,我放不下那個孩子,我也只剩下這個兒子了。」
講到母子這兩個字更是聲淚俱下,哭到連氣都有些喘不上來,惹得明鏡忍不住望著明樓用口型要他別這麼凶。
明大少爺現在除了歎氣之外他不知還能有什麼動作,自家大姐關心則亂,整個人被這只耗子牽著走了。
明樓歎了一口氣將嗓音放緩,「那為何要用綁架的方式?送回明家的那件血衣又是怎麼回事?妳不是說想念他嗎?既然想念又怎麼會讓他受傷?」
「那是我的債主做的,他們一路跟著我,後來又瞧見了阿誠,知道我還有這個兒子,所以想藉由阿誠從明家撈到些好處,我當然立即阻止,就被他們抓進車裡教訓,後來連我也被打昏,不知道他們竟然將阿誠傷得如此之重,還將血衣送了回來。」說這話的語氣有些顫抖,雙手緊緊抓著破舊起毛的衣擺。
「要撈好處為何沒向我們要求贖金?既然知道阿誠已被明家收養,那麼不管多少錢我們都肯付,那段日子就連一通電話也沒接到。」明樓當作沒看見她這種故作不安的動作,繼續發問。
「那是因為出了車禍,車子在半途滾落山坡,我醒來後人已經躺在醫院裡,他們那夥人早就不知道逃哪去,只知道我們母子倆是被個姓南田的日本商人救回來,那時我斷了一隻手一隻腿,阿誠也因為頭部受了撞擊而失憶,他甚至連我這個媽媽都記不得了。」講到最後這句話又開始掉淚。
「阿誠失了憶但妳沒有,為何不等傷好之後通知我們?」明樓仔細地看著桂姨的表情繼續問道。
「因為錢,我那時真的快活不下去了,我缺錢,他們缺兒子,還有…大少爺您是不會讓我再接近阿誠,但南田先生說會讓我留下來幫忙照顧阿誠,我承認當時被這話蒙了心腸,所以才將阿誠給了他們,一切都是我的錯,大少爺您原諒我吧,我什麼都說了,拜託請讓我回來工作吧,求求您了。」
「缺個兒子?南田?南田洋子跟這個家族的人有什麼關係?」
「南田洋子就是他姐姐,阿誠也在那時改名為南田誠。」
明樓聽見桂姨這麼說,配合地慢慢瞠著眼,而後立即將眼神遊移開來,裝作有些動搖的表情。
明台從談話開始就一直在大姐身旁安靜地觀察著,但他可沒看漏眼桂姨在看見大哥的表情後,低著頭那微微揚起的嘴角。
忍不住在心底搖頭,妳這只虛偽的大耗子,哪比得過咱們家的老狐狸呢,根本就是自投羅網。
明鏡一看明樓這反常的態度立即接口問道:「明樓,你見過那個南田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過,他跟南田洋子是這次公司新合作的廠商,已經跟明堂哥簽了約,他們姐弟倆是北京藤田制香的人,南田洋子目前會待在明堂哥那頭的試驗室調香,南田誠待在我辦公室裡。」
「人都放在你辦公室了,那你還不趕緊把人帶回來!那孩子這些年變了很多嗎?多到讓你完全認不出他是阿誠?」
明鏡圓睜著眼一掌就往桌子拍下,這明樓沒傻成這樣吧?連自己最愛的弟弟都認不出來?
「大姐…總得先把話講清楚吧?一來就抓著人家說你是我弟弟,這話誰會信呢?我初次見到他時的確是覺得他與當年的阿誠相像,但是哪知道背後還有這些事,所以我才會…」把後頭的話全嚥了,他總不好直接在大姐面前講昨天就帶回去睡了。
「你才會什麼?」
明樓輕咳了聲低聲道:「…才會把他安排進我辦公室,大姐放心,我回公司會找機會跟他說這事。」
「那就好,你動作快些,就算記不得以前的事,這裡也是他的家,可以的話今晚帶他回來吃個飯,明台,今日去你大哥那頭幫忙,百貨人手夠了,跟著你大哥學著點公司的事吧。」
拍了身旁安靜的小弟一眼,她這意思很明顯,明樓如果辦不成還有明台能在一旁跟著勸,畢竟下頭兩個小的還是有一塊長大的情分在。
兩人都明白大姐的心思,同時點頭。
明鏡眼神一轉,瞟向依舊瑟縮在地的桂姨,歎了一口氣拉著明樓悄聲問道:「那…桂姨呢?可以讓她留下吧?家裡現在也只有阿香一人,多個人一塊幫忙也是好的。」
明樓沉默半晌才點頭應允,「好吧,妳可以留下,對了,阿誠他認得妳嗎?」
「謝謝大少爺,謝謝大小姐,認得,阿誠傷好的那段時間我在旁幫忙照顧他與南田洋子,幾年後與南田家有些誤會才會離開回到鄉下。」抹著臉上的淚痕不斷道著謝。
「我知道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上班了。」
「好,開車慢點,記得趕緊跟阿誠把話說清楚。」
明樓起身到出門前都不再去看著她,明台也安靜的抓過外套跟著大哥跑出門,兩人直到把車轉去大馬路上都人沒開口。
他滿肚子疑問急著想問大哥,但一見自家大哥一臉想把方向盤捏碎的狠樣他又慫了。
大哥這是怎麼了?昨夜不是還跟阿誠哥黏個徹底?心情應該很好才對?
「說吧,想問什麼?」
「喔,那個…讓她進門沒關係嗎?」
那只到處鑿洞的大耗子,要是連我房間也鑿了,我該找誰賠償?
「無妨,她也是聽命于南田洋子,反正我會讓阿誠三天之內搬回家裡,他們既然要搞裡應外合,阿誠自有辦法應付,你只要記得在家裡頭嘴巴閉牢點,後邊的事我自有應對方式。」
「好,那個…大哥啊,你到底跟阿誠哥睡了沒?剛才你那表情跟語氣是騙她的吧?我瞧見她偷偷揚了嘴角,一副抓到你的把柄的模樣。」
明樓似笑非笑地偏頭瞅了么弟一眼,明家小少爺立馬閉上嘴乖乖縮著脖子。得,關於倆哥哥的感情世界自個還是甭多嘴了。
「時間還夠,阿誠現在應該也到公司了,我中午要去碼頭見瘋子,你到時候跟我一塊去,他那頭有任務要給你。」
明樓盤算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回公司一趟,雖然才分開沒多久,還是想念得緊,對於阿誠就連一刻也不願再放離身邊。
「好,那咱們現在是要直接去找阿誠哥談大姐交代的事?大哥你的辦公室不是也被監視著?這樣我們該去哪談?」
想起昨日阿誠哥給的提醒,連大哥的辦公室也不安全了,總不能三兄弟一塊擠去廁所談吧?眨了眨突然覺得這畫面有些好笑。
「偷笑什麼?就演他們想看的,昨晚我跟阿誠在他們眼裡是已經睡過了,你看見阿誠的時候眼睛別亂瞟。哎,糟了,如果大姐要阿誠今晚回家吃飯,他那身痕跡被看見可不好解釋。」
明樓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的傑作,還是等過幾日再帶阿誠回家?大姐那頭該怎麼解釋才好?
「那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我要改口叫大嫂了嗎?」明台睜圓著眼伸手戳了戳明樓的手臂。
「沒有,抱著啃了滿身曖昧痕跡掩人耳目罷了,你有膽,等會就這麼叫他。」
欲求不滿的男人火氣總是特別大,明台笑彎著一雙眼促狹道:「呵呵,大哥,昨夜忍得可辛苦?阿誠哥那細腰跟大長腿還有翹屁屁看起來真不錯啊,他的身材變得可真好。」
「你就儘管笑吧,誰準你看你阿誠哥身材看這麼仔細了?阿誠可是站我這邊的,不想被兩個哥哥揍你自個機靈點。」停回專屬停車格才瞟了么弟一眼。
「我的二哥讓我保養一下眼睛也不行?得得得!大哥你別瞪我,我自個遮眼行了吧!」腹誹了這沒良心的大哥幾句才乖乖下車。
還有半個鐘頭才到準點的上班時間,現在公司的人還沒到齊,兩人一路小聲地商量還有哪邊安全,踏出電梯明樓遠遠瞧見了在自個辦公室裡穿梭的身影,正端起杯子準備泡咖啡。
明台隨口問了要不要乾脆就去廁所商量算了?等半天大哥都沒回應,偏頭就看見大哥這難得一見的溫柔表情,那雙眼直勾勾地望著辦公室,裡面那道修長的身影同時轉過身露出抹淡笑,這懷念的感覺害他視線忍不住有些模糊了起來。
吸了吸鼻子低著頭衝進辦公室裡大喊:「阿誠哥早!我也要咖啡!」
「好,泡好了。」揚起笑將冒著熱氣的杯子遞給小少爺。
「給他白開就好!我的咖啡全被這小子喝光了!」坐到沙發上沒好氣地瞪了這熊孩子一眼。
「大哥你的錢大把大把,別這麼小氣,喲,還有蛋糕呢,我就不客氣了。」
三人都坐定後反倒沒了聲,明樓喝著咖啡翻看著今日頭條新聞,身旁的阿誠捧著杯子垂著眼,那件外套依舊搭在邊上,小少爺塞了滿嘴蛋糕輪流看著自家大哥與二哥,還要克制自己不要把眼神遊移到阿誠哥頸邊那些曖昧的痕跡上。
直到辦公室外頭傳來員工互道早安的的聲響,明樓慢悠悠地抬起眼,另外兩道視線同時望向自個。
一切準備就緒,要開始了。
(三十二)
朱徽茵換班來到自個的位置上時往習慣性地朝辦公室看去,只見許久不見的青瓷正坐在老闆身旁,心想上司動作真快,昨日才來問消息,這下人就放到身邊了,不過能這般看著他們並肩坐在一塊,突然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抬眼瞟向那幾個監視器的位置,等一會偷閒來算算能不能找到死角給老闆好了,連跟自個弟弟待在一塊還得演戲給南田看,用想的都覺得心累,就當作過年那時上司有包個紅包給我謝禮吧。
「一早就發愣呀?」
梁仲春捧著茶杯回到位置上,望著隔壁的部下一臉傻樣對著辦公室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回過神將還背在身上的包放下,朱徽茵沒好氣地偏頭應道:「只是太早起發個呆而已,怎麼了?」
「妳瞧瞧裡頭,看出什麼端倪沒?」抬起下巴朝辦公室的位置瞟去。
「端倪?老闆心情看起來很不錯,小少爺也乖乖的,南田先生看起來也挺好的,你這話的意思是?」回頭不解地望著自個頂上組長。
「妳好歹也是咱們76號的人,怎麼把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本能都給忘了呢?要是讓汪曼春瞧見,她非得撕了這位南田先生不可。」搖搖頭用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開口。
「怎麼?南田先生昨日才來,是能發生什麼事?」
梁仲春先是裝模作樣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拉過椅子坐下壓低聲道:「有人瞧見他昨日提早跟著老闆一塊離開,還有他今日頸脖間的痕跡可是惹眼得很,來公司後一直沒跟老闆分開過,小少爺恐怕也是被拿來當作分散注意力的人形道具,你說這能有啥事?」
「這意思是…他跟老闆睡了?是的話又如何?如果能跟藤田制香的人打好關係,對公司也是件好事,公司能賺錢,咱們當屬下的也有得分紅啊,這樣不好 嗎?」
朱徽茵一臉正經地應道,內心再次確定得快點打發掉梁仲春,趕緊找出個死角給老闆,不過就算真能讓她找出視線死角,青瓷身上還是有竊聽器這玩意,除非 他們倆都不用說話光靠眼神就能溝通。
「說得也是,喲,徽茵妹妹妳哪時這麼機靈了?那這位南田先生咱們得好好供著才行,要是汪曼春要找他麻煩,咱們倆得擋下,知道不!」搓著手兩眼發光的望向辦公室。
「…知道。」
朱徽茵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組長可別蠢到自個往青瓷手裡撞,被扭了脖子我可不會替你感到不值。
「好在今日那位姑奶奶在下頭,妳接下來把這幾份工作歸檔,下午再去問問老闆有什麼新吩咐。」講完就挪回自個位置,繼續翻看著報紙。
「是。」一看他這麼悠閒的喝茶看報紙,還是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腹誹在心底。
上頭的工作你不是也要一塊負責?怎麼汪曼春不在你就全扔給我了?我的直線上司是老闆不是你!
在內心罵了一輪後才開始把要歸類的檔打開,壓了張紙在手邊開始畫著監視器的擺放位置,當初在辦公室四角都各自裝了一個,角度也都經過南田確認。
仔細核對了一圈,似乎除了放咖啡機的那個凹處有點機會,那位置塞進一個人差不多就快滿了,真要降降釀釀也不方便。
不過近年來老闆的身形是稍微寬了些,如果他在外側或許能擋住青瓷,這樣也只會被監視器照到背面,應該還可以接受吧?
自個被藤田指示不能與青瓷有所接觸,雖然不知道老闆是否有把我的事跟他說,不過只要一露面他應該就能猜到南田派來這的暗樁就是我,畢竟在那黑鐵牢籠中都當了這麼多年的鄰居,說要不認得也難,而且那時同仇敵愾的也只有我們兩個了。
朱徽茵想起那陰暗潮濕又充滿著血腥味的牢籠,眼神不自覺陰鬱了些,被那地方消磨的不只是你的精神與身體,從那出來的人或許都已經失去了一部分的自我,難為青瓷忍耐了這麼多年。
「哎,妳說現在送咖啡進去可好?我這還有一包新的咖啡豆,跟老闆常喝的是同一個牌子,妳送進去吧。」
梁仲春的話從另一側緩緩飄了過來,剛才腦中的哀傷全被他這番話給打散得一乾二淨。
嘴角忍不住抽了幾下,深呼吸後才開口應道:「…好…我這就去送。」
順帶去暗示一下咖啡機的那處死角好了。
朱徽茵慢吞吞地往辦公室移動,一靠近門邊就看見兩旁的同事一副伸長耳朵的模樣,幾個人縮在隔間裡,交頭接耳嘀咕著老闆與這位新特助的八卦。
靠在一旁跟著聽了一會,連私宅幽會跟辦公室當眾調情都說出口了,看樣子不到下午這事就能傳遍整個明家香,汪曼春知道後肯定會發火,自個記得躲遠一點。
無視同事們看好戲的眼神,敲了敲門探頭進去問道:「老闆,組長說有他那有新的咖啡豆送到,跟您之前喝的是同一個牌子,這邊的咖啡機要補嗎?」
「好,原先的好像沒了,妳一道補齊吧。」點點頭,連眼皮也沒抬,繼續握著這位南田先生的手把玩。
會覺得眼睛有點痛應該不是我的錯覺吧?明家小少爺現在同樣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抱著一大桶的餅乾無言的嚼著,他的眼睛應該被閃得更痛。
經過青瓷身邊時他對著我輕眨了一下眼示意,眼神交會的那剎那突然覺得有些鼻酸。
幸好,我們都還活著。
走到擺放咖啡機的位置再次確認角度,朱徽茵側身對著明樓開口:「老闆,之前您說有發現漏水,我已經派人修好,已經沒問題了。」
「知道了,麻煩妳了。」
聽到朱徽茵這麼說,明樓抬眼望向那位置,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心想這只鳥兒還真是機靈,我都還沒開口她就先幫我找到位置了。
明誠一聽就知道這話裡背後的意思,反手拍了一下那只緊握著自己的狼爪子,大哥是什麼時候去問她監視器死角了?
「那我先出去忙了。」
明台一見她離開,就繼續接回先前講到一半的話,「大哥你也稍微克制點吧。」
「怎麼?」
「員工進來還抓著阿誠哥的手不放,你沒瞧見外頭那些人的表情,當心等會就換明堂哥跑來找你,還有啊,要是讓曼春姐瞧見了肯定炸,大哥你確定她今天不會跑上來?」
咬著餅心想我是打小就被你們閃到習慣了,小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仔細想想,當年還是太單純了,不過大哥你那員工也太厲害了,居然連瞪大眼或是好奇的表情也沒有出現。
「反正都是事實,底下員工要怎麼想不關我的事,就算明堂哥來我還是照樣牽給他看,說回正事上,阿誠你對於以前的事還記得多少?」緊扣住手中的微涼掌心問道。
「開始有印象應該都是車禍以後的事,之前的事都記不得了,我只知道後來是南田家收養我,明經…大哥你說我是你弟弟,這事我是真的記不得了,你沒認錯人吧?」
「沒認錯,你就是明誠,這事也是桂姨早上才告知我的,她現在就在明家,大姐答應讓她回來幫忙,你們也好一陣子不見了。」
「的確是好久不見,自從她離開南田家後就再也沒見過,如果是她說的那我相信,但是大哥…這事也太突然了,既然我們是兄弟那昨夜還…」
沒把後頭的話說下去,有些猶豫地瞟向小少爺,後者遮住耳朵嘀咕著自個什麼都沒聽見。
「你後悔了?」
明誠想了片晌搖搖頭道:「也不算,但是如果多了層兄弟的關係,那件事還是停止吧。」
「停止?阿誠,我可沒打算放手。」
明樓一聽他這麼說眼神也暗了幾分,更加緊緊握住手裡的微涼。
「你是指沒打算放手哪一個關係?兄弟還是床伴?」
反正都要摔破罐了,他也不再裝作茫然無措的表情,嘴角微微挑起,瀲了層水光的眼仔細的端詳著眼前的男人,緩緩地將被握緊的手拉近自個唇邊貼著。
「弟弟與床伴我都不會放手,我還要你跟我回家去,大姐一直想念著你,她要我今晚就帶你回家吃飯。」
明樓興味盎然地瞧他這動作,拇指故意地輕輕揉過他的唇,惹得這小子耳朵尖又更紅了些。
「今晚也太趕了,我這滿身痕跡怎麼能讓大姐瞧見。」
「行,那三天後就跟我回家,你一道搬回家住。」
「慢著!我的意願呢?」
「你本來就是我明家人,要不然你圍圍巾?今晚就跟我回家吃飯。」
「在這種悶死人的梅雨天圍圍巾?我的大少爺!昨夜要你別一直咬我你就是不聽!搞到現在連衣服都遮不住!等痕跡消了再跟你回去。」
「不行!」
「那個…大哥、阿誠哥…」
明台現在簡直沒眼看了,遮眼遮耳都遮不住他滿心的尷尬,別說眼前這兩個哥哥吵架吵得跟調情似。
雖然知道就是得這樣搞到人盡皆知,這也是一進來就說好的目的,但是他一見到後方自家堂哥的表情,還是有些擔心他老人家會不會被嚇到爆血管,要是讓董事長昏倒在公司那可就糟了。
「小孩子不准吵!」
「小少爺安靜些!」
明台一見這倆又要開始準備鬥起第二輪,連忙一掌往桌上拍去扯著嗓子大喊:「明堂哥在後頭!」
明樓與明誠同時回過頭,只見自家堂哥一臉懵樣的站在門口,他是半個身子探進來,門現在半開著,剛才調情似的對話同樣也傳出了辦公室。
明堂一見這三雙大眼都安靜的望著自個,咳了幾聲才找回聲音:「阿弟…床伴跟兄弟是怎麼一回事?」
(三十三)
明堂這一開口著實讓這三人都懵了,明台看著大哥跟阿誠哥的臉色,猶豫要不要把明堂哥給拉出門聊聊,要是我們四個再繼續僵在這裡,他還真怕這兩位哥會繼續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出來。
明樓偏頭各自望了兩個弟弟一眼,阿誠已經恢復先前從容的模樣,反倒明台還是一臉懵樣對他不停地眨眼。
輕歎了一口氣對著明堂開口:「明堂哥,他就是阿誠,已經確認了,有一些事也得經過大哥你的同意,明台你過來這邊,把位置讓給大哥。」
「喔。」
明台依舊抱著那一大罐餅乾桶挪去阿誠身旁坐下,他現在完全摸不透大哥想幹嘛,悄悄望向阿誠哥,他也只是用眼神示意一切交給大哥作主。
好唄,這裡我最小,乖乖閉嘴用聽的就得了,輪到要我動手的時候,也只有把明堂哥扛出門吧?
明堂坐下後一臉複雜的看著明樓問:「你是怎麼確定的?」
「桂姨回來了,我今天一早回家去看情況,她把當年的事全都說個清楚。」
慢悠悠地從昨夜接到大姊的電話起,到今日回家所發生的事全都告知給明堂。
「原來桂姨還活著,既然大妹子同意了,我也不會阻止,多個人能幫忙也好。阿誠,你大哥他的心可是整整懸了十二年啊,今日快跟你大哥回家,大妹子肯定也是擔心了一整夜。」
明堂說不上現在對桂姨的看法究竟是氣憤抑或該可憐她?當年那只死亡證明掐斷了他們最後的希望,現在一夕之間全給翻了盤。
原先以為早已死去的人還好端端的活著,連改了名的阿誠也剛好在這時候回到明樓身邊。
這孩子的眉眼與氣質的確與當年的小阿誠相像,昨日第一眼見到時他就被嚇著,如果真是阿誠那也是件好事。
不過現在背後莫名其妙多了個南田這方的背景,多少還是會擔心其中是否有詐,阿誠沒了當年的記憶,要是被那些人利用那該怎麼辦?
而且才隔了一日他與明樓之間的陌生隔閡似乎消失的無影無蹤,你們倆不會真的再次見面後就立馬搭一塊了吧?速度會不會太快了些?
明堂想到這忍不住朝明樓多看了幾眼,他大少爺是做了什麼事了?
「我也是剛才聽大哥說起才知道以前的那些事,今日回去太趕了…再過幾日吧。」有些局促不安地閃躲掉明堂的目光。
「阿誠?」
明堂不懂這小子好好地怎麼會突然紅了臉,自認剛才問的話還挺正常的啊,明台這熊孩子突然輕咳了聲,眼神不斷朝阿誠的方向瞟。
原諒他的眼睛看起來雖然挺小的,但是視力可是毒得很!
被明台這一提醒,阿誠被襯衣領子遮掩住的頸脖處、手腕被錶帶遮掩的位置都有幾抹相同的痕跡,再把視線轉移到他跟明樓一直相握在一塊的手上,又想起進門前聽見的那些話…
好吧,看樣子阿誠弟弟要變弟媳了。
「明樓你跟阿誠…哎,你懂我想問什麼吧?」
明堂吱吱嗚嗚了半响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總不能要他當大哥的直接開口問:『明樓阿弟,你真的睡了你弟弟嗎?』
「就如大哥所聽所見。」明樓揚起一抹淡笑對著自家大哥應道。
呵呵…如我所聽所見是吧?我看連明台都要被你們閃瞎了。
弟弟大了我管不著,反正阿誠打小就跟你形影不離,當年連我想讓他去我家住個幾天玩玩你都不肯撒手,罷了,你們倆開心就好。
把話說開他也輕鬆些,跟明台拿了塊餅邊嚼邊問:「我是不反對,大妹子那頭你打算怎麼辦?」
「老實說。」
聽明樓這麼講他直接翻了個白眼,依大妹子的個性,肯定直接就跩人進小祠堂,搞不好一跪下鞭子就來了,阿誠這孩子又一向護著你這大哥,這下子恐怕兩個都逃不過。
明樓這狐狸我向來拿他沒法子,但是對於阿誠總是會疼惜些,忍不住勸道:「阿誠,你真隨著你大哥折騰?要是被大妹子拉進小祠堂教訓,可是會挨鞭子的。」
「大哥說了算,我依他,就算會挨大姐打,那就受著吧。」挺直著背,笑得那雙小鹿似的黑亮大眼都彎了起來。
明堂一見這倆擺明不怕惹事的模樣,只能搖頭笑道:「好好好,你們倆呀,從小就離不開對方,這下阿誠回到你身邊,明樓你之後肯定越發撒不了手,我跟明台就別在這打擾了,小東西你跟我一塊去整理櫃子,最近要搬移幾間調香的實驗室,我那頭正亂著呢。」
「那就麻煩大哥替我教教這熊孩子了,明台你去明堂哥那頭好好地整理,細心點,東西別漏下了。」明樓抬眼望著明台,視線從那只一直被他抱住的餅乾桶一閃而過。
「我才不會呢。」頷首表示明白。
「等一會我再順帶捎你過去,中午前要整理完。」
現在剛過十點,瘋子大概已經到了碼頭正派著郭騎雲四處轉,這點時間夠讓明台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反正他也聽得見,正好兩個一塊解釋,省得我還要再講一遍。
「好,明堂哥快點!」
這一聽連忙抱著餅乾桶便拉著明堂離開,出門順手按下開關,讓整面百葉窗簾全放了下來,作戲做全套,這下能讓大哥跟阿誠哥保有私人空間,順便也不用繼續閃了外頭那群八卦員工的眼。
「急什麼呀?中午要去哪?你小子哪時這麼愛吃這桶餅了?怎麼去哪都抱著跑?你現在是要跑哪去呀?我辦公室在另一邊!」
「要去找我老師!今日還要上射擊課,這餅可好吃的呢,明堂哥別囉嗦了,快點。」
在辦公室裡他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雖然表面一臉懵樣,他可是有專心注意著四周的一舉一動。
大哥跟阿誠哥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但他們也都在琢磨著該說什麼話與該擺出哪種姿態,接著還要繼續在監視器下演給南田看,就把對明堂哥解釋的任務派給我,那我萬萬不能出錯,阿誠哥現在的武力值看起來挺高的,我打不過他。
「明堂哥,請我吃個冰吧。」
「好,去哪吃?」家裡一向都對這小祖宗沒轍,明堂也是很疼惜這幾個弟弟,立即點頭應道。
「花園,邊曬太陽邊吃冰多好啊,想跟大哥聊聊天。」
晃了晃一直拿在手上的餅乾桶,順帶也能一塊把這事的詳細經過講給老師聽,竊聽器這玩意可不只有你們會放。
明堂一聽就知道這小子的意圖,朝四周看了圈才壓低聲問道:「出事了?」
「出大事了,中午前我就要跟著大哥離開,他跟阿誠哥現在要騙過另一頭的人,我們時間不多了。」
明堂這下也不再多問,快步跟著明台朝著販賣部走去,突然想起昨日私人手機收到的那封訊息,他知道是誰發的。
「明台。」
「嗯?」
「你跟明樓一定要帶著阿誠回家啊。」
現在對於這個一向乖巧的弟弟心疼到不行,心想他們要跟大妹子攤牌的時候,自個也該去幫個忙吧。
「當然,我已經抱著回家要一直當顆特亮電燈泡的覺悟了。」
明台回過身對著自家堂哥咧嘴笑了開來,這同樣也是大哥跟他現在最想做的事。
(三十四)
明樓垂眸看著一直沒鬆開的手,琢磨著接下來兩人該走的下一步,明堂哥那頭就交給明台去解釋,雖然有些事還沒跟他們倆說清楚,至少得讓大哥知道南田接近明家香的目的,反正目前還不需要撕破臉,既然都開口提合作,那就先順了他們的意,反正他的最終目標是藏在背後的藤田與汪芙渠。
偏頭望向阿誠,以前一搭一唱慣了,甚至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該怎麼替對方接下話頭,只見那雙泛著水光的眼輕眨了下,明樓領會地把人往懷裏拉近,「今日就跟我回家去見大姐。」
「真的要讓我回去?而且咱們倆這關係該怎麼辦?我對曾經是兄弟這事真記不得了。」
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倚在明樓懷裏,反正現在有窗簾子遮住外邊的視線,原先的計劃就是讓整個明家香知道明樓這熱騰騰的緋聞,剛才明堂哥已經在無意間順勢推了一把,現在他們倆也用不著再繼續往外頭澆火,隨便演給盯著監視器的高木看就得了。
雖然還未摸清楚藤田急召南田回去的目的,但這頭立即替卻換成高木接手,看樣子她還是對我有所防備,好險這人倒是不難對付。
「當然,你是我明家人當然得跟我回家去,忘了不打緊,咱們來日方長,慢慢來吧,反正該做與不該做的都做了,就算是越了兄弟這界線,我也沒打算再對你放手,阿誠你就乖乖認命吧。」
「那我這身…該怎麼跟大姐解釋?我可不要戴圍巾。」
拉開領口露出喉結上那幾抹刺眼的淡紅,看著明樓因為他這動作眸色暗了幾分,嘴角緩緩漾起一抹囂張又勾人的弧度。
「我自有說詞能跟大姐解釋。」明樓咬著後槽牙,伸手捏了明誠後腰一把。
渾小子撩人撩得這麼明目張膽,還真不怕我直接就壓著你去夜鶯找出的位置辦了!
「知道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一見大哥的眼都利了,他也不敢再繼續撩下去,討好地輕吻了吻那緊抿住的唇角。
明樓一向都拿阿誠沒轍,一見他又變回以前乖巧的模樣只能認栽,重新將人摟回身前道:「中午我要出門去開會,順路帶明台去上課,南田課長回北京去了,她有其他工作交代給你嗎?」
「沒有,我正好也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午回公司等你?」
「好,三點前回來就可以,你要去哪?要順道載你過去?」明樓本來還想問阿誠要不要一塊去,這下他反倒要自個跑了?
「不用,我自個搭車過去,明經理可別太縱容我呀,先撇開兄弟的關係,好歹也算是過來替你做事,這兩日在這邊雖然沒做過什麼與工作相關的事,我還是得回去瞧瞧另一邊的工作。既然沒別的事,那我先走一步了,記得看準時間別遲到了,還有交代好的見面禮也別忘了買。」伸手將明樓的領帶撫平,揚起抹淡笑用眼神示意。
明樓一聽見阿誠還記得瘋子交代的蛋糕就皺眉,怎麼連阿誠也這麼聽瘋子的話?我偏不買!
不規矩的捏了捏手下貼合的翹挺,倚在阿誠耳邊用氣音笑道:「怎麼沒有?昨晚不是跟著老闆加了整夜班?請問阿誠先生今晚繼續加班不?」
「悉聽尊便。」明誠咬牙回個輕挑的笑,順帶把早上自個親手打的溫莎節拉得更緊。
這流氓!今晚就讓大姐治你!
兩人又磨磨蹭蹭了好一會明誠才踏出辦公室,一抬頭眼前明氏員工們那看好戲的眼神,連老鄰居白…不對,她現在變夜鶯,露出一臉活像是看見蠱牢被炸光的燦爛笑容,他突然有種想轉身回辦公室的念頭。
看樣子新來的特助不到一天就爬上明經理的床,已經成鐵一般的事實了,要是之後再公佈我是他二弟…明誠眨了眨眼決定不再去想這問題。
冷著張俊臉轉身朝電梯方向走去,眼角餘光瞟見身後辦公室的窗簾正緩緩上升,明誠邊走邊忿忿地腹誹著,大哥你等我下樓再拉開不成嗎!這不就擺明讓人覺得我們倆真的在裏頭幹些什麼事了!雖然本來目的就是這樣,但好像又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感覺。
被腹誹的當事人像沒是一般繼續喝著咖啡翻著檔,順便橫了一眼刀給外頭還在看戲的員工們,他可沒看漏眼,隔著整面玻璃電梯都能瞧見阿誠連耳朵都紅了。
明樓樂得回在窗邊俯瞰著下頭衝去攔車的身影,哎,今晚該怎麼把人拐回自個家呢?
明樓還在盤算該怎麼把阿誠抓回家,一記關門聲響起,只見明台又抱著他那桶餅跑了回來。
「又不敲門,怎麼了?時間還沒到,明堂哥那頭的忙幫完了?」
「該幫都幫了,明堂哥接下來有個臨時會議,剛才被秘書拖走,實驗室用不著我去了,他要我過來傳句話給大哥。」
小少爺咧嘴笑了開來,小心翼翼地抱著那桶餅,再三確定門已經關好了才慢悠悠地踱到明樓身邊。
「傳什麼話?你老實點!」瞪了明台一眼要他別說胡話。
「大哥這桶餅先幫我拿著,我要說了啊。」
「你這餅扔一旁去!」
瘋子該聽的都聽了,這小子犯不著還要帶著跑吧?嫌棄地把餅乾桶推到桌上。
明台先是輕咳了幾聲試音,看見大哥不耐的神色,才把雙手拍在明樓肩膀上喊道:「明樓,阿誠現在到底是我弟弟還是弟媳啊?你給個準話吧!以上是明堂哥交待的話。大哥你瞧,不止有我想問這問題,我的眼簡直都要瞎了,現在連明堂哥也好奇,你不可以只罵我。」
一見大哥臉黑了一半,小少爺立馬睜圓著雙眼朝大哥賣個萌,看能不能讓他明大老爺的殺氣減緩一些,現在阿誠哥不在沒人順得了毛啊!
「……。」明樓點點頭,很好,有隻熊孩子欠揍了!
※
明誠回到這間位於老舊弄堂裏的屋子,轉向一旁只能容納兩人通過的紅磚小徑,盡頭處早已站著另一個男人,兩人一左一右側身而過,雙手交會的當下將夾在領片下的竊聽器遞過去,那人只需要開著車四處繞,等約定的時間到再回來就得了。
「阿誠哥,你回來啦,南田回北京的動靜就快查到了,郭騎雲追上去了。」
綁著顆丸子頭的嬌小的女孩兒一見明誠開了暗門進來,立即拔掉耳機,拉過一旁的椅子拍了拍要他快坐下。
「碼頭現在只有老師一個人?還有發現什麼嗎?」
郭騎雲被派去追蹤南田,那大哥去見老師應該不會又打起來吧?小少爺可別幫錯人啊,才剛這麼想完身旁的ㄚ頭捂著嘴笑瞇了雙黑亮大眼,拿著橘子口味的棒棒糖遞到明誠眼前,這小狐狸似的笑容讓他挑眉,接過棒棒糖咬著等她接著說。
「嘿嘿,目前還沒收到什麼新消息,不過老師有連線過來,倒是先聽見了阿誠哥跟明大少爺的…打情罵俏,老師還罵了大少爺好幾句,不對,是大少爺說一句他就吐槽一句,他們倆等會不是約了要碰面?會不會打起來呀?」于曼麗歪著頭思索著老師與明大少爺的身手,嗯…應該平手吧?
「…老師連線給妳?」明誠咬著糖懵了,視線轉向被放置到一旁的耳機。
「是呀,老師說怕我一個人無聊,他也一個人在碼頭吹風,就要我一塊來聽聽毒蛇與青瓷的浪漫故事,阿誠哥你一直想念的人就是明樓對吧?我剛聽見明台又跑去跟他問這事呢,不過看樣子被狠揍一頓,藏在餅乾桶的竊聽器質量真好,都能聽見他在滿屋子嚶嚶嚶的跑,對了對了我有把最後那段錄下,阿誠哥你一定要聽。」
咖的一聲咬碎半個糖塊,想起剛明台的鬼吼鬼叫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曼麗,下個月的棒棒糖數量扣半。」明誠咬著橘色的糖塊,面無表情的把耳機戴上。
「嚶嚶嚶!阿誠哥不要扣我的糖啦,內勤沒棒棒糖咬很無聊。」
細白的手指死命跩著明誠的衣襬,見他按下播放鍵一臉專心的模樣,于曼麗便收了聲安靜的陪在一旁。
『大哥你別揍我了!你高冷的形象呢?唉唷我的屁股!你怎麼連雨傘都能拿來揍人啊!』
『我這是家長的形象!』
『我要跟阿誠哥告狀說你欺負我!』
『好!你就跟阿誠說!他現在把以前的事都給忘了,護不了你!』
『大哥,我只是好奇嘛,你對阿誠哥到底是哪種感情?先別說你昨晚把人給吃了的事,也不管已經確定他就是明誠的事。你能知道你愛的究竟是哪個阿誠?是昨日與你纏綿的南田誠、還是自小被你放在心底捧手裡的那個明誠?』
『你別盡給我找麻煩,不管他是誰,他叫什麼的名子,我就是愛他。』
『要是大姐不同意呢?』
『我會去小祠堂跟大姐還有祖宗請罪,如果還是不同意,那就是明樓不孝,明家就交給你了。』
『咦?』
錄音只錄到這邊,明誠放下耳機,視線有些模糊,曼麗緊緊握住他的手給著安慰。
他知道這些話一半是為了以防萬一,大哥與明台才會刻意在辦公室說,但是這話卻經由老師傳過來給曼麗,還特別錄下要我聽,這也是為了安我的心。
這些年不管是精神還是心靈早已被那處的黑暗啃蝕殆盡,好幾次他都差點想放棄,但是朦朧間彷彿又看到當年大哥砸窗爬進屋裡的身影,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在那地獄裡撐了下來。
他不敢奢求還能再次回到他的身邊,但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到來,他不會再離開他,永遠。
(三十五)
明台縮的跟隻鵪鶉一樣跟著明樓出了辦公室,明家小少爺在明大少爺面前只有挨訓的份,不過要是換成明總經理在一旁,挨訓的就換成大少爺,員工們基本上已經看慣了這家人的相處方式,收起先前看八卦的心思,各自埋首於手邊的工作。
出了大門,明台左右看了一圈才開口:「大哥,你的貓呢?」
「出門散步了。」
「我還以為他會跟著你呢。」
明樓有些心塞的想著我原本也這麼認為,不過阿誠說要去瞧另一邊的工作,他是去瞧南田那頭還是瘋子?
「對了,老師交代要帶蛋糕去找他,曼麗的份我也要一塊買,大哥你等我一會。」指向另一側街口的咖啡廳。
「你自個去幫他買,曼麗又是誰?」
「我的搭檔,嘿嘿,或許我也快追成功了,有機會帶她回家給你跟大姐瞧瞧,大哥我沒錢怎麼買啊。」
明樓看著這熊孩子伸出食指與拇指在他眼前搓了搓,沒好氣地從皮夾抽了張鈔票遞過去,「行,從你薪水裡扣。」
講完頭也不回地逕自去拿車,留下懵在原地一臉苦逼的小少爺。
明台咬牙看著那雙大長腿走得飛快,你的錢大把大把還這麼摳門!這麼小氣當心追不回阿誠哥!哼!
腹誹完一大串也趕緊拔腿把該買的買一買,要是再繼續站著發楞,他明大少爺可是會要我用跑著追車。
等明台抱著兩大盒蛋糕跳上車,明樓先是沿著這一區辦公樓的四周繞了兩圈,沒發現有追蹤才往碼頭駛去。
一路上明樓都是冷著臉,也沒再逮著自個叨唸,明台偷看了幾次忍不住開口:「大哥你臉色怎麼這麼嚴肅?在想什麼?」
「在想…怎麼把瘋子踹進海裡。」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幼稚,都掐了幾年架了?當心大哥你跟著一塊摔下去,我可不想下水撈你們兩個起來。」縮在椅背裏嘀咕了聲。
「你說什麼?」
「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擋在你跟老師中間!不會讓你們互掐的!」眨巴著眼一臉認真的應道。
明樓偏頭似笑非笑的瞟了明台一眼,小少爺被大哥這一眼嚇得想抱著蛋糕跳車,整個人龜縮在車門邊,大哥今日火氣怎麼這麼大?
明樓一見這熊孩子整個臉都快要貼到車窗上,也不再繼續嚇唬他,才剛把車駛向碼頭,遠遠就瞧見瘋子站在那吹風,副座的明台倒是先瞧見了另一道嬌小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曼麗怎麼也跑來了?
「那女孩就是你說的曼麗?」
「對,她叫于曼麗,今日怎麼也跑過來了?她這陣子都被老師派去執行內勤的工作,郭騎雲現在衝上北京去,小屋子現在是誰在幹活?」
明台歪著腦袋想著老師手下能用的還有誰,加我不也才三個人?
明樓看著于曼麗片晌,偏頭望著自家小弟問:「你喜歡她?」
「嗯,很喜歡,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一臉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好好把握,不要讓自己後悔,放心吧,大姐會喜歡她的。」
「…大哥。」
難得聽見大哥用這種語氣說話,明台又忍不住開始鼻子發酸,心想大哥這幾年也真是不容易,自個以後得乖點不能再讓大哥擔心才是。
「下車吧,不然我就要拿蛋糕砸瘋子了。」
明台正想當個體貼的乖弟弟安撫大哥幾句,結果明樓這一句話讓他立馬想賞自個兩巴掌,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得,你們倆就繼續掐架吧。
「來啦。」
「來了。」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怎麼從他們嘴裡說出來都像是要跟對方拼命的感覺?
明台跟于曼麗現在都緊閉著嘴不敢吱聲,這兩個只要一碰面,身旁的人就壓力山大,別這樣欺負我們當屬下的行不行?!
于曼麗現在整個人縮得更小一隻,那雙眼紅通通的就跟隻兔子一樣,明台醒過神,用手肘推了推她的肩膀悄聲問道:「曼麗妳怎麼了?被老師罵了?」
「沒有。」搖搖頭不再多說。
她忘不了明誠剛才難過的表情,看著眼前的明樓她更難過了,她能夠體會阿誠哥被迫離開他愛的家人會有多傷心,因為她也是被那所謂的父親,親手推進那個地獄裡。
「咦?曼麗妳的香水是我們明家香新出的那款白牡丹呢妳自個買了?喜歡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呀?」
「呵呵,是個帥哥送我的。」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
明台這一聽醋勁都上來了,瞪圓了一雙眼急著問:「誰呀?有我帥嗎?」
「明台你這麼閒,去跑了幾圈碼頭鍛鍊鍛鍊唄。」王天風眼刀一掃,讓明台跟曼麗又縮成兩隻鵪鶉。
「老老老老師!」
「去。」
「…是。」
明台開跑前偷瞄了明樓一眼,看他能不能救一下自個,結果大哥竟然像是在琢磨什麼大事一般,連眼皮子都沒抬,只能認命的朝著王天風說的方向開跑。
待明台跑出一點距離後,明樓抬眼望著王天風問,「你會支開明台,是查出什麼事了?」
「你真想現在就讓他知道阿誠待過蠱牢的事?明台還不知道藤田就是那地方的頭兒,但他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之前纏著我問過,他也知道曼麗以前差點就命喪那裡,要是讓明台知道自個二哥同樣也在那種地方待了這麼久,還是被那女人親手拉進去,你說他會如何?」
王天風說這話的語氣很淡,幾乎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明樓還是能聽出瘋子這話的意思。
「我知道了,說正事。」
瘋子想得沒錯,明台的性子還不夠穩,現在的確不能讓他知道這事,是自個疏忽了。
「我要弄掉藤田所有的企業,還有蠱牢那鬼地方我也要鏟了,你只要專心對付汪芙渠就行了。」
「知道南田被召回去的目的?」
「我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大事,結果只是為了收拾善後,中了阿誠跟曼麗設的陷阱,一次搞垮他們上頭的黑火路線,郭騎雲追上去順帶多補個一腳。只不過這回時間不夠,只能斷了兩條路,對他們來說只需要一星期就能重新啟動,南田洋子這次就是回去重整路線,下次我要搞大點。」
聽瘋子這麼說,明樓望向他身旁的女孩,年紀看似跟明台差不多,卻同樣也在那染滿鮮血的牢籠裡求生過,垂下眼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
「行,預算無上限。」
「說到這,我們那頭的預算本來就是無上限,每個月都還有大把大把的餘額,你光是76號就夠難養了,更別說裡頭還有個舊情人,希望明大少爺可別掉進紅粉陷阱裡了。」話裡帶著一絲嘲諷。
「怎麼?瘋子你哪發財了?」明樓早就習慣他這種語氣,直接無視最後那句話。
「阿誠這些年從藤田那頭賺的錢,全挪到我這頭用,用藤田的錢打他們,還挺過癮的。」
「是嗎?」明樓忍不住揚起嘴角,心想這事得好好問問阿誠才行。
「別露出這種表情!沒什麼事你可以滾了,我要帶明台跟曼麗繼續訓練,有新消息會派明台跟你聯絡。」
于曼麗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前站一步喊住明樓,「…明先生,請…請您一定要保護好阿誠哥。」
「我會的。」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這嬌小的女孩點頭。
明台遠遠見著大哥準備離開,滿身大汗的衝回來攔住明樓,「大哥你要走啦?」
「走了,還得回去公司,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家裡有大耗子呢,都不知道整個家裡被打了多少洞出來,要是連我房間也被挖了我找誰算帳?」想起都是她搞得自個昨日一夜未眠,一臉不悅地噘著嘴。
「大耗子算什麼,別忘了明樓可是條毒蛇,再加上阿誠,你乖乖黏著你大姐就得了,對了,我的蛋糕呢?」
「行,我這就去拿來砸你這瘋子。」
「別別別,大哥您老甭動手了,老師放心,蛋糕我買好了!曼麗妳也有一個!」小少爺趕緊衝回車上,要是讓大哥把蛋糕拿上手,他可真的會直接拿去砸老師。
明台這才剛關上門,下一瞬間車就往前疾駛而去,明台被揚起的塵沙噴了滿臉忍不住大罵:「大哥你跑這麼急幹嘛呀?」
「這條蛇把人弄丟了一次就夠丟臉了,再追不回來,臉都要沒了。」王天風懶洋洋地應道。
「不都已經追回來了?對了,老師你知道阿誠哥這幾年在哪嗎?我纏了大哥好久,還是一點消息都問不出來。」
「知道,但我不告訴你。」
王天風偏頭回答完就逕自離開,曼麗低下頭抱著蛋糕小跑著跟上王天風。
明台垮下肩,心想老師怎麼跟大哥一個樣!難怪你們會掐架這麼多年。
(三十六)
明樓回到公司時明誠還沒回來,沉著臉往四周看一圈就重重的關上門,梁仲春被那冷冽的眼刀一瞟,整個人抖了一下,差點把手上那整疊檔都給砸到朱徽茵頭上。
「組長你小心點可別砸到我呀!」朱徽茵挪著屁股下的辦公椅滑到一旁去。
梁仲春放下檔撓了撓臉嘀咕道:「老闆那眼神還真是嚇人呢。」
「沒見著南田先生吧。」
「妳說得真是輕鬆,那小子又跑去哪了!當心這鍋又算到咱們身上。」
朱徽茵翻了個白眼,心想是您老愛背鍋,可別把我一塊劃進你的背鍋伙伴去。
看這組長嘀嘀咕咕的又埋頭算起分配給兩位河東獅的家用,她也繼續跟青瓷傳消息。
剛才竟然收到他用老師專用的加密字碼扔過來的招呼,反正這裏沒人看得懂這一大串的代碼,樂得她偷閒跟這久違的鄰居來個初次聊天。
鳥鳥:『老大回來了,臉色嚇人得很,你快回來哄哄。』
天青:『又跟老師吵起來了吧?剩兩個街口就快到了,衣服跟頭髮有亂嗎?』
鳥鳥:『沒呢,應該沒打起來,蠍子也在,有他攔著,應該打不起來。』
天青:『說得也是,上頭有消息了嗎?我跟錦瑟計劃成功,上去收爛攤子了。』
鳥鳥:『有,確定後日回來,她半夜接到消息氣炸了呢,連帶著我也被吵起來收命令,現在是高木在這盯著你下班後的動靜,我是上班時盯著,你哪時要回老宅?耗子定位,線路全接通。書房桌下、沙發下、床頭櫃下,一共三處,客廳兩處,一個沙發旁,另一個在靠近餐桌的位置,二樓似乎還來不及裝,叫蠍子機靈點。』
天青:『瞭解,今晚回去吃飯,回去住或許也是這兩日就要搬,要搭電梯了,有消息再聯絡,辛苦了。』
朱徽茵看著這段話忍不住勾起嘴角,恭喜你,終於可以回家了。
「妳對著手機笑什麼呀?交男朋友了?」
關掉對話頁面,偏頭對著梁仲春笑道:「老朋友而已,而且這人已經名草有主了,我可不敢碰。」
「那可不一定,我不一樣也有老婆了,我說啊!既然還沒…」
梁仲春話還沒講完,那道修長的身影隨著電梯門的開啟,眾家員工全部都用同情的眼神望著他。
明誠看著這朝自個投來的視線,心想這又怎麼著?大哥剛才的臉色是有多嚇人?
抬手敲響玻璃門,站在窗邊的明樓懶洋洋的對他比了個進來的手勢,又繼續看著窗外。
「大哥。」
明誠見他臉色是差了些,不禁有些擔心的多看幾眼,這到底是怎麼了?去了碼頭一趟回來就成這模樣,老師是跟大哥說了些什麼?
「今晚跟我回家沒問題吧?」
明樓這語氣有些慵懶,但嘴角卻噙著一絲淺笑,明誠瞇著眼心想這狐狸又在打什麼主意?
直到看見大哥眼中的催促,趕緊將話接下:「沒問題,脖子上的痕跡,大不了去跟女同事借個化妝品遮一下。」
「不用遮也無妨,大姐那我去解釋。」握著那雙微涼的手輕輕摩挲著。
「不要吧,就算我沒了以前在明家的記憶,還是不想在久違的大姐面前這麼嚇她。」這話也是肺腑之言,他真的不想這麼嚇唬大姐啊!
明樓想了一下,點點頭應道:「好,聽你的。」
「大哥別牽著我了,窗簾沒拉上…外頭看著呢。」
動了動想把手縮回來,但明樓抓得緊,十指扣著不肯放,明誠拿他沒法子,只能隨他繼續牽著。
「反正咱們倆的事都傳遍了整間公司了,牽個手算什麼。」自個這頭再加上明堂哥也知曉,幾乎都算傳遍了吧。
明誠想了片晌,抬眸望著明樓輕聲問道:「在這牽給你員工看、晚上跟你回去加班,選一個。」
「加班!」明樓這一聽立即放手,這下明誠忍不住直接橫了個白眼過去。
「這可是你說的啊。」
明樓那雙眼裏沒了平時的精明幹練,現在帶著止不住的繾綣笑意。
被這眼神盯著,明誠也不再冷著臉,反正對著明樓他也冷不了多久,但總不能再繼續這般互看下去,轉過身面向那些放滿檔的書櫃問:「我有什麼能做的?都來兩日了,什麼工作都沒做,盡是在跟著你胡來,要是這季虧損了,可別賴我們這頭的人。」
「好好好,那就麻煩阿誠先生替我瞧瞧這份檔,這一個月的百貨營收與櫃位設置,你去瞧過明台站的那位置,你覺得如何?還有這幾處是下個月會增加的新櫃位,你看看還能怎麼擺。」
「好。」
雖然是初次討論這些問題,但兩人想法接近,明樓覺得屬下遞來的整合報告有些地方還能更改,明誠也立即點出哪裡有問題,立即動手修正,沒多久就把隔兩日要給明堂哥的檔全處理完,明樓這下樂得又緊握著明誠的手不肯放。
「別抓著我的手!我就快寫完,唉算了,左手給你。」伸出左手隨著明樓纏著,繼續握著筆圈點出還能修改的位置。
「我說阿誠你乾脆轉到我這上班算了,這次合作過後也甭回去了。」
這話他可是發自內心說出口的,這麼精明能幹的阿誠當然得放在身邊。
「明經理這麼光明正大的挖牆角?那你自個跟姐姐討人去,她答應,我就過來,薪水可不能少。」
「好,等南田課長回來我就去跟她討人,我正好缺個秘書,這麼合我意的人可不能放回去。」
掌心溫熱了手中的微涼,姆指輕撫過幾處指結的繭,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那我不就虧大了?」
明誠抬眸看見了大哥眼中的心疼,不動聲色的輕勾住他的小指安撫。
「都是明家人,不虧。」
「我現在可是姓南田呢,南田家對我有恩,我不能這般無義。」低垂著眉眼輕聲道。
「我知道,這事不急,今晚先跟我回去見過大姐。」
「嗯。」
剎那間一室無語,兩人眨巴著眼,該講的都講了,該忽悠的也忽悠了,還能幹啥呢?
互看了片晌明樓還是待不住,把檔放回抽屜裡就起身,「跟我回家去,差不了這半個鐘頭。」
「明經理風記腐敗啊。」搖搖頭輕歎了一口氣,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下班了,叫大哥。」
替明樓拿了外套遞上,嘴角上揚乖巧的喊道:「大哥。」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也沒多餘的心思去管一旁抬眼偷瞧的員工們,直到關上電梯門,一道靚麗的身影才從茶水間慢慢走出來,緊抿著紅唇狠瞪著下樓的燈號。
電梯內的明誠抱臂倚在一旁,抬眼瞅著明樓用口型說出那名字,他就不信大哥沒發現,明樓聳聳肩表示他也沒法子,明誠想想也對,暫時還不能動她。
直到車子駛出馬路後,明樓才對著副座一臉嚴肅的明誠問:「有必要這麼緊張嗎?放鬆點。」
「我什麼都記不得,這樣跟你回去真的沒問題?」
明誠這話說得猶豫,但那黑亮的大眼中卻帶著笑,手還去拉著明樓的外套衣擺,一臉無辜的模樣,惹得人心癢。
明樓咬著後槽牙,心想得琢磨個法子把他身上那破竊聽給砸了,想了幾個法子都覺得太明顯,直到腰側被戳了下才回過神應道:「…能有什麼問題?回自個家,別瞎緊張。」
「嗯。」點到為止,他也不敢再繼續撩下去,坐正身子望著呼嘯而過的街景。
看著越發熟悉的景色,他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下來,這地方還是記憶深處中的模樣,多了幾處百貨,眼熟的老店鋪也都重新翻修。
經過了當年念的學校時忍不住多看幾眼,直到瞧見弄堂旁那株歪脖子的梧桐樹,眼睛更是亮了幾分。
呵,沒想到當年被大哥騎車撞倒的那棵梧桐還活著,雖然還是那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但是一想起當時的混亂,忍不住壓著嘴角。
明樓哪瞧不透他這點心思,橫了這無聲偷笑的小渾球一眼,心想還不都是為了跩住你跟明台才會讓我騎車去撞樹!
「阿誠你瞧那梧桐還活得好好的,當年你還跟我打賭它活不活得下來,十二年了,這下是我贏了。」
「大哥你真好意思跟我討這個賭?我都忘了。」歪著頭瞅著明樓,當年賭了什麼來著?
「你忘了沒關係,我替你記得。」嘴角微微揚起。
「那就辛苦大哥了。」
明樓本來還想叨唸他幾句,但一見到那抹帶著寂寞淡笑,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等紅燈的空擋直接低頭一吻覆上。
老宅遠離市區,到達時天色都要黑了,明誠下車抬頭看著這透著溫暖燈光的屋子,眨了眨眼壓下泛起的水光。
原來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會感覺到疼,但是不管再怎麼疼都不能有一絲鬆懈,進了門之後,他只能是南田誠而不是明誠。
明樓伸手去握住阿誠緊握成拳頭的手,輕輕將指節拉開,十指緊扣,併肩一塊看著這屋子,直到溫暖了另一雙手,明樓將人攏進懷裏,輕聲道:「阿誠,大哥帶你回家。」
(三十七)
感覺到懷裡的阿誠已經恢復平靜,偏頭偷了個吻輕聲道:「進屋吧,大姐等著呢。」
才剛往前走上兩步就被拉住,明樓疑惑地望著身後睜大著眼的阿誠,心想這小子可別跟我說他想溜了。
「大哥我們忘了遮住這些痕跡了,怎麼辦?」
指著自個頸脖處的點點淡色吻痕朝著明樓挑眉,在車上被舊景引走了心思,連他都忘了得先做個準備,現在人都到家門口了,這下該拿什麼遮?
「如果不遮呢?」
「有必要第一天就給大姐來個這麼大的驚嚇?」苦笑道。
「那我打電話叫明台去大姐房裡借個化…」明樓話還沒說完,明鏡就推開門小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半路攔截失敗的明台。
「…阿誠。」
明鏡扶著門語氣有些顫抖,明誠看著記憶中一向精明幹練的大姐露出這種傷心的神情他也有些不忍,在內心輕歎了一口氣,認命的把衣領拉高了些。
「大姐,我們回來了,阿誠啊,還不快叫大姐。」知道阿誠多少還是有點緊張,輕拍了拍他繃緊的後背安撫。
「大姐。」
對著明鏡點頭致意,再次抬眸,臉上已恢復先前那般帶著距離的淡漠神情,明鏡本來還想開口,一看到阿誠頸項邊那點點緋色的痕跡,忍不住瞠目望向明樓。
明台一見大姐的眼角都挑了起來,連忙撲過去勾著明鏡的手賣萌,「大姐,進屋裡講吧,大哥阿誠哥你們也快進來。」
「…快進來吧。」明鏡橫了明樓一眼,由著明台攙扶著進屋。
明樓一見大姐這模樣,只能緊緊握住身側的手,眼神一觸即分,現在不方便多說些什麼,阿誠只能苦笑著用嘴型道了句,『大哥你要撐著啊。』
明樓認命的點頭,一進門八成就要被大姐叫去小祠堂候著了,罷了,挨上兩鞭子就能在大姐面前說開跟阿誠的關係,這也算值得。
明鏡挺直著背,回過身看著這三個弟弟開口:「明樓你現在跟我進小祠堂,明台阿誠你們坐一會。」
「…是。」
明台看著大哥上樓的背影,背上仿佛寫著老大老大的命苦兩個字,揚起嘴角偷笑了起來。
哎呀,好久沒見到大哥這慫樣了。
偏頭對著身旁有些坐立不安的阿誠哥悄聲道:「大哥怕是又要被抽鞭子了。」
「抽鞭子?」
這下滿腦子懷念的思緒全都扔一邊去,擔心的直往樓上瞟,嚴重到要挨鞭子?該不該讓明台上去安撫大姐幾句?
「是呀,大哥每回被大姐叫去小祠堂肯定都要挨揍,這回搞出這事,他逃不掉了。」
視線從襯衣領口一路瞟到手腕內側,明台這擺明揶揄的眼神讓明誠忍不住橫了他一眼,你這熊孩子看大哥被打還這麼開心!當心我跟曼麗告你的狀。
明台一見明誠這帶著警告的眼神,笑得更是越發燦爛。
一次就能讓這哥倆吃憋,爽!
不過笑夠了還是得辦回正經事,要不然就換阿誠哥把我跩去花園撕了。
明台清了清嗓子,眼神朝廚房瞟了一眼,咱們倆差不多也得開始了,聽那聲響阿香跟桂姨也快煮完飯了,明誠抬眸輕點了下頭,順帶對著明台提醒那幾個竊聽器的安裝位置,小少爺看著明誠比了安裝完的數量,無聲的罵上好幾句才氣鼓鼓的閉嘴。
桂姨在這時正好端著碗筷出來,一見到阿誠連忙堆著笑迎上前,「哎,大少爺帶你回來了,阿誠你可還認得我?大少爺呢?」
「自然是認得,明…大哥他被明董事長叫去小祠堂了。」
明樓這兩個字硬生生改回大哥,但明鏡可就直接喚作明董事長,這讓明台抿著嘴硬是擺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直瞅著他瞧。
「阿誠哥,大哥的名隨你喊沒差,但是你可別在大姐面前喊她明董事長,大姐會難過的。」
「我…還不習慣這麼喊他們,行了,別皺著一張臉,我會注意的。」
看著耷著腦袋的明台歎道,再三保證不會這麼喊大姐,小少爺才鬆開緊皺的眉頭。
明台聳聳肩對著桂姨開口:「大哥跟大姐恐怕沒這麼快能出來,等一會再開飯吧。」
「好,那我再去把湯滾熱一些。」
桂姨轉身時掃了明誠一眼,那一眼帶著她這些年計畫成功的得意,明誠面無表情的對她頷首,明台垂眸看著一旁的相框反射倒影,桂姨這冰冷的眼神全落入他眼裡。
明台緊咬著後槽牙,不讓自個有任何不妥的情緒在此刻出現。
阿誠哥隱忍了這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來?這些年他究竟在哪?為什麼大哥跟老師都不肯告訴我?曼麗跟郭騎雲知道嗎?
堆了滿腦子的疑問他不曉得該問誰,既然問誰都不肯告訴我,那麼直接問阿誠哥呢?他肯說嗎?
「明台?」
明誠看著桂姨回廚房他也稍微鬆下一口氣,回過身只見小少爺兩雙眼都紅了,忍不住有些訝異,這孩子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一副要哭鼻子的模樣?
「阿誠哥,大姐一時半刻還訓不完大哥,你幫我一塊卷些花束回來可好?我想送人,茶花鳳仙開得正美呢。」
「…好,記得拿剪刀。」
知道明台這表情就是有話想問,雖然廚房跟花園隔了段距離,再加上外套領片下別著的麻煩,也不能把話說得太清楚,要不就得用寫的,眼神瞟向電話旁的紙筆示意。
「知道。」
明台抓過個小籃子,飛快的把剪刀與紙筆全掃進去就推著明誠往花園跑。
※
明鏡從踏入小祠堂背對著明樓直挺挺的站在父母的牌位前,她斟酌著這事該怎麼開口,想了又想最終還是輕歎了一口氣,走到了角落處橫了明樓一眼。
明樓一見姐姐走到了那位置上,忍不住放鬆了緊抿住的嘴角,這位置是他姐弟倆小時候的習慣,說秘密的老位置。
「大姐坐。」搬著一張椅子靠到角落讓大姐坐下,自個乖乖的跪到她面前。
「起來吧,到這位置不用你跪,明樓你該不會真幹出這種事?」
明鏡想了好幾個詞,最終還是說了這句,反正明樓這渾小子一定聽得懂。
明樓抬眼直視著明鏡問:「大姐,您會反對嗎?」
「這…也不是說反不反對的問題,唉,明樓你怎麼能這麼糊塗,阿誠現在失了憶,全都忘了你還這樣,要是之後他恢復了記憶,這該怎麼辦才好?你可是他的大哥呀!他要是後悔或是不能接受那該怎麼辦?」
「大姐您擔心的也只有我是他大哥的身份?跟阿誠要是恢復記憶能不能接受的事?大姐您不反對?」
如果大姐擔心的只有這事,那根本沒事了!明樓壓抑著快要揚起的嘴角,大姐果然還是心疼自己人。
「我反對有用嗎?你這表情是怎回事?你還敢笑!明樓我問你,你有逼阿誠嗎?」看這小子一臉止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抓過他的手捏著。
「沒有。」
「真的。」
「真的,大姐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向阿誠問個明白。」笑瞇著眼由著大姐捏個不停撒氣。
「唉,但是你瞧阿誠那淡漠的神情,我看了就心疼,我看得找個醫生仔細瞧瞧才行,我等等去問大哥看他有沒有認識的人。」
明鏡講完就起身要下樓去打電話,明樓趕緊把大姐按回位置上:「慢著慢著,大姐別急呀,我可以問您個問題嗎?」
「什麼?」
「為什麼您一見到阿誠脖子上的吻痕,頭一個就想到是我幹的?」
「…這…」聽明樓這麼說,明鏡心裡頓時咯噔一聲,是呀,那時連想也沒多想就把矛頭指向明樓。
「多謝大姐成全。」
「你小子還不老實招了!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覺得這一連串太碰巧了嗎?阿誠回來了,連桂姨也回來了,我可是清楚知道這些年你跟明堂哥是費了多少力再找阿誠,你還知道些什麼沒跟我說的?」壓低聲跩著明樓問道。
「巧合可以說是剛好,也可以說是預謀,但是現在我們只能當作是剛好,家裡現在不太安全了,說話之後也得注意些,大姐請小心。」
「家裡不太安全?明樓你在計畫什麼?那阿誠呢?那孩子現在究竟是哪邊的人?」
想起桂姨早些時候承認的話,加上明樓這話的意思,這個人怕是不能再相信了。
「當然是我明家的人,阿誠他從未變過,我也一樣,這十二年對於我們倆來說,就只是把自身感情暫時放進心底鎖上,現在鎖已卸下,一切都該重新啟動,大姐請放心。」
十二年的時間更是看清自己究竟是有多放不下那孩子,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別說一句瞞一句呀,真是急死我了,阿誠好端端的怎麼就姓南田了呢!他是我明家的孩子呀!改姓這事該怎麼辦?你也快點讓阿誠搬回來!」
「反正現在不管他是姓南田還是姓明,都是我家的阿誠,這事之後再說,過兩日我一定抓他回來住。」拍著大姐的手安撫,現在也只能對著大姐說這些。
「為什麼一定得過兩日?今日就住下不行嗎?行李等明日再回去收拾,換洗的新衣服家裡也有啊。」皺著眉不解地追問。
「成,那這兩日跟我回另一頭住。」點點頭應道。
「明樓!你明日就把那間屋子給我賣了!」
「別賣呀,除非…大姐同意他跟我一塊住到下頭去,反正我房間床大。」現在既然都在大姐面前全攤了,他也不在意多掀些底。
「阿誠同意我就沒意見。」
明鏡現在連白眼都懶得橫過去,罷了罷了,阿誠肯聽他這流氓大哥的話留下就得了,省得明樓跑到阿誠房裡擠那張單人床。
「謝謝大姐,對了,要是覺得阿誠太過於冷淡疏遠,我晚點讓他來跟大姐碰個面,大姐請自個看看他吧,有沒有變,大姐看了就知道。」
有些感覺還是得讓大姐自個體會,阿誠剛才的疏遠是硬裝出來的,他可沒看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水光。
「好,說好了,事成可不准瞞我。」
「一定,大姐現在得…」明鏡抬手止住明樓的話,眼神清凜凜地接口:「得注意家裡一舉一動,我明白,誰敢在家裡惹事的給我試試,在明家還是我說了算!」
「是。」身為明家頭號見姐慫,現在就閉嘴吧。
(三十八)
「唉喲,我忘了把客廳那盆蝴蝶蘭拿回蘭棚,再不拿回去放大哥又要開罵了,阿誠哥你先去吧,出大門往右邊走。」才剛踏出大門明台又拔腿跑回屋裡。
明誠有些好笑的看著小少爺這副急衝衝的模樣,眼神不自覺放軟了些,視線轉向廚房,隔著後院的霧玻璃只見桂姨與阿香的身影都在忙碌著,大哥還被大姐扣在小祠堂裡,一時半刻應該下不來,明台是想趁這時候問我什麼?
這些年明公館沒有太大的變化,明誠依著埋藏在心底深處的記憶朝著後院走去,經過蘭棚時好奇地探頭瞧了幾眼,大姐喜愛的獨佔春開得正美,不過架上花苗數量比當年少了許多,該不會全被明台種死了吧?那些花苗有些還挺貴的。
就著月光與立燈照明繞了一圈,除了那處營養不良的草繡球換成了淺粉色月季之外,其餘的花依舊是當年的種類,甚至連小時候跟明台一塊玩耍的鞦韆,同樣懸掛在老位置隨著夜風輕輕搖晃著。
「阿誠哥,你瞧這花園還行吧?咱們家明大少爺這些年忙得不著家,都不知道多久沒動手除過草了,這麼大的地方全都是我一個人打理,現在已經不怕蚯蚓了。」明台抱著籃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小跑了過來。
「這些花是照顧的不錯,不過蘭棚裡的花苗就只有那些?這麼大的位置,數量似乎少了點。」嘴角噙著一絲淺笑望著小少爺。
明台噘著嘴老實道:「我還是學不會種蘭花,一個不小心就全養死了,上個月大哥跟大姐各自出差去,那幾日大晴天,我顧著打電動忘了去把遮光網拉下來,也忘了要通風,等我發現時已經死了一大半,惹得大哥回來又抓著掃帚抽得我滿屋子跑。」
「可惜了這麼貴重的花,我看那幾盆獨佔春長得正好,別再把它們給種死了,小少爺想拔哪種送人?還是對花有什麼問題?」接過明台遞來的剪刀,視線縹過籃子裡的紙筆。
「嘿,花的問題可大著呢,還是教給阿誠哥替我挑挑吧。」
明台領會的找了個密集點的花叢把紙筆拿出來壓在草地上,開始寫下自個的疑惑。
明誠挑了幾株還未完全盛開的茶花鳳仙小心翼翼的剪下,隨手放進籃子時正好瞟到明台寫的問題,眼神忍不住暗了些。
紙上只寫了一句話,『你這些年被桂姨帶去哪?待在哪?』
明誠垂眸輕歎了一口氣,這孩子肯定是追問過大哥跟老師,都問不出結果才來問我。
「阿誠哥?」抬眼看著明誠輕喊了聲。
他原先也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直接問阿誠哥,大哥跟老師都是這副擺明不肯說的模樣,讓明台覺得有點委屈,這次自個終於也能一塊幫忙了,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他可是我二哥啊。
「你們怎麼跑到花園來了?要準備開飯了。」
明樓慢悠悠地踱了過來,遠遠就瞧見這倆小子的表情不太對,明台又說了什麼胡話?
「大哥你…咦?沒挨鞭子?大姐同意了?」
明台睜大著眼,把明樓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襯衫上頭乾乾淨淨,一丁點都不像有被鞭子打過的摸樣,大姐這回竟然沒揍大哥?
「看樣子你小子太久沒被我揍過了是吧?這麼想看你大哥挨鞭子?還有大哥講過的話你轉頭立馬就忘了是吧?」
明樓眼神暗了幾分,似笑非笑地掃過草地上的本子,皮鞋尖輕踏了踏示意明台越線了。
熊孩子,只是暫時不讓你知道,又不是要永遠瞞著,這麼沉不住氣還當組長,明日叫瘋子讓你去碼頭多跑幾圈。
「沒忘,是我錯了。」有些局促不安地耷著腦袋老實的道歉,好吧,是自個太心急了。
「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
「大哥別罵他了,明台你瞧這幾株可好?家裡有包裝紙嗎?」
將剪下的花裝進籃子遞給明台,剛才趁大哥還瞪著小少爺的時候,把本子拿在身後寫下一個字就塞回籃子裡,這些小動作他不敢說能完全瞞過大哥,不過至少能讓么弟別再委屈到像只鵪鶉一樣,反正早晚都得說,至於能不能看透,就全憑他自個了。
「有,謝謝阿誠哥,我來包裝吧,至少這動作我挺在行的。」
接過籃子當下就看見被花壓住的本子,腳步頓了頓,隨即抬眼悄悄看著明誠。
「盯著阿誠幹嘛?你先進去看大姐,我跟阿誠等會就進去。」
「好好好,嫌我佔空間擋了你們曬恩愛就講嘛,自個的二哥還不讓我瞧,小氣。」再待下去大哥一腳就要踢過來了,耍個嘴皮子就抱著籃子跑回家找大姐。
「熊孩子!」
明誠走到明樓身邊一同看著明台離去的背影笑道:「再過一陣子長大些就不熊了,到時候大哥可別嫌孩子長太快。」
「你呢?」
「小時候的事都忘了,不過我應該沒有明台這麼熊吧?」抬眼望著明樓笑道。
以前剛被大哥救回來時每天都懸著心,深怕一閉上眼身邊的大哥轉眼就會消失不見,或是一覺醒來後又再度被鎖回那冰冷的屋子裡。
被桂姨虐打了這麼多年,突然換了一個環境,就算身邊都是認識的人,一時半刻他還是沒辦法完全將心敞開,是明樓一路帶在身邊仔細照顧,過了幾個月才讓自個的心安定了下來。
「當然沒有,你從小就乖得很,走吧。」
明樓想起以前的阿誠,眼神更是軟了幾分,這個弟弟總是讓我心疼。
「大哥,大姐她…」
後邊的話明誠沒說出口,但眼神裡早就帶著滿滿的笑意直瞅著明樓,指著自個頸脖間的紅痕用嘴型問:『你跟大姐全招了?』
「大姐說要你今日住下不准走,咱們明家人都要聽大姐的話,有話要反駁等晚上進我房裡再說。」牽住那雙微涼的手慢慢往大宅走去。
「…是。」
明誠笑得那雙黑亮大眼都瞇了起來,明樓瞧見阿誠這擺明揶揄的眼神,沉痛的點頭,大姐只要一拿起鞭子我立馬就跪了,哪還敢不聽話。
這一頓飯四人各懷心事,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桂姨回來的目的,明鏡也不再多追問阿誠這些年發生的事,自個平時在家也得多留個心眼才行。
明鏡仔細看著明誠柔聲道:「阿誠,既然回家了,今晚不准走,明日讓明樓幫你一塊把行李搬回來吧。」
「大姐,我能否過兩日再搬回來,畢竟姐…南田姐姐那頭還沒知會一聲,她明日就會回來,我得先去跟她解釋,之後再搬回來吧。」
「說得也是,畢竟這些年你都待在那,好吧,把事情經過都跟她說清楚就儘快回家知道不?要不就讓大姐親自去跟她講,你姓明,是我家的孩子。」
明鏡講到一半語氣忍不住有些哽咽,這麼多年她始終內疚著當年逼迫明樓放手的事,現在阿誠既然回家了,她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是。」明誠平靜的頷首應道,臉上帶著淡笑但心底早就滿是止不住的疼。
他不想看到姐姐難過的樣子,還是因為聽見自個說出的話而感到傷心,身側緊握住的手被明樓在桌下悄悄覆上安撫。
一看大姐紅了眼三個人也只能輪流安慰,明台本來還想跟大姐撒個嬌逗她開心,結果頭才剛抬起來就瞧見這哥倆正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明台果斷抓起碗繼續嚼著咬了一半的紅燒肉。
這倆到底是想逼死誰啊!大姐妳都不會覺得眼痛嗎?為什麼還能這般平靜的囑咐大哥要照顧好阿誠哥?再照顧下去他明大少爺真要把人顧到床上去啦!我現在改口叫大嫂會不會被揍?
明鏡正想讓明台後日也一道去幫阿誠搬行李,一偏頭就瞧見小弟一臉傻怔怔的模樣,伸手拍了他鼓起的兩頰嗔笑道:「你這孩子吃個飯怎麼一臉傻樣呀?塞了滿嘴還能發怔?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在想是不是得改口叫大嫂…啊不…沒事,哈哈哈哈。」
明鏡嘴角噙著一絲淺笑沒吭聲,反倒是對座兩個哥想將自個生吞活剝的眼神,明台縮著脖子琢磨今晚該不該溜去找老師保護我?
(三十九)
飯後三兄弟陪著明鏡聊了一會才各自回房,明誠自然是跟著明樓,明台本來也想跟著一塊擠去大哥屋子,哪知道連半隻腳都還沒踏進去,就被明樓拎著後領扔出房門,惹得小少爺一路嚎上樓直嚷著大哥沒良心。
「當心小少爺明日又向大姐參你一本。」明誠笑著倚在寬大的寫字台旁抱臂瞅著明樓鎖門。
「隨他嚎去,好不容易帶你回家,才不讓那熊孩子鬧,如何?還記得這裡不?」
「大哥你也知我什麼都認不得了。」
挑眉朝著指著自個衣領下指了指,連帶一道點出夜鶯提醒過被桂姨這只大耗子鑿洞裝竊聽的地方,明樓一瞧阿誠指的那幾處也只能搖頭,耗子動作還挺快的,看樣子她也被逼急了。
明誠嘴上雖然說著認不得,但眼底的懷念藏不住,圓睜著水亮大眼四處走,除了各種藏書堆得更高之外,其餘大件的家飾擺設都與當年一樣。
繞了一圈視線定在書房角落那只木箱上,心想這不是以前明台放玩具的箱子?小少爺現在竟然敢把東西堆到大哥屋裡不成?
「不認得也無妨,就當重新認識了。」
明樓望著阿誠疑惑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但眼底的神色倒是多了幾分心疼。
那只梨花木箱當年鎖上後再也沒有打開過,大姐擔心自個會觸景傷情,時不時勸明樓將它搬到倉庫,繼續這麼擺在房裡,不免見一次傷一次。
明樓想起那時執拗的心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當年自個的脾氣也挺倔的,寧願繼續傷心也不肯撒手。
那時只是覺得既然已經依著大姐的希望把阿誠鎖進心底藏著,他不想讓這些沒了主人的小東西也一同塵封,就算只是放在屋裏一角讓它繼續陪著自個也好,如同那在心底扎了根的孩子,只要我還活著,他也會繼續陪著我,直到我閉眼那天。
「大哥?」
明誠從小就不喜歡看見明樓傷心的模樣,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握住那雙帶著涼意的手,擔心的直瞅著他瞧。
明樓從抽屜裏拿出把鑰匙遞給阿誠,偏頭示意讓他自個去開那衣箱,明誠聽話的蹲在那大衣箱旁慢慢將鎖解開,才剛把上蓋掀開立刻就紅了眼,抬手有些顫抖的輕輕撫過上頭那本寫的自個名字的字帖,下方層層疊疊的都是當年的衣物,連明台做給我的那只有著大耳朵的老鼠也被安放在一旁。
「明誠你聽好了,既然再一次回到我身邊,這一輩子,我不會再放手,就算要死,你也得跟我死在一塊。」明樓俯下身,額頭緊貼在明誠後頸上啞著嗓子道。
「…好。」
眼淚延著頰邊滾落,明誠緊咬著牙不讓嗚咽聲傳到竊聽器上,快速脫下外套扔到另一邊,轉身就跩住明樓的衣領直接把人抓過來狠親一通。
他現在心疼死了,只能任憑粗暴的啃吻來平復心上那累積了十二年的疼。
衣箱上頭的鎖扣處佈滿了鏽痕,這些年它從未被開啟,大哥把屬於我的物件全都鎖在這,也一道把自個一半的心也鎖了進去。
被抓走時身上所有衣物都被拔光,桂姨不讓他留下任何從明家帶出來的東西,只能將大哥的樣貌鎖在記憶裏,將他對我說過的話埋藏在心底,一日又一日的在地獄裡熬日子,這一切全都只為了能有再次相見的那一天。
挨過那一場場測試後,總是帶著滿身傷被扔回那黑鐵牢籠之中,好幾次明誠都覺得快要熬不下去,失血與疼痛讓他連視線都開始渙散。
為了讓意識能夠重新集中,只能抖著手在冰冷潮濕的破舊石磚地上寫著明樓這兩個字。
模糊的視線看什麼都是攪在一團,但手指仍不斷地重複寫著,一如兒時大哥教自個寫字那般。
這個習慣陪伴了明誠撐過無數次的血腥測驗,同時也醒悟到原來對大哥的感情早就滲入心,刻入骨。
「明日等南田課長回來你把這事跟她說清楚,下午我就去替你搬家,你答應過大姐三天後會回老宅,這兩日正好是假日,跟我回去另一邊住,星期一就回家。」明樓一見他這乖巧的模樣,忍不住又把人抓過來親上好幾口。
「好。」
「那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
「嗯?」一聽大哥這麼說立即收了笑,專心的等他下達接下來的工作。
「你不是答應我要加班?」一攤手落下這讓明誠想撲過去咬他的欠抽話。
「大姐跟明台都在呢,明日跟你回另一邊再陪你。」
燒著臉拍掉潛進後腰的賊手,雖然隔了層樓,但是一想到大姐跟么弟都在樓上,哪能頭一天回家就這麼乾脆的幹這檔事。
「不要,以後還不是都得在這,你總該習慣,我房間隔音好。」
「哎,耍無賴了啊,跑了一天不累?」
「好好好,咱們洗洗睡覺總行了吧。」明樓靠在安放在沙發下的竊聽旁說完,悄悄地將窗推開指著上邊。
明誠領會的探了半個身子去上頭瞧了幾眼,這點高度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才剛回家就得像個賊子一樣的四處爬,想想都覺得心累。
明樓一瞧這小子一臉無奈樣,忍不住笑了開來,長臂一伸把阿誠拉到窗台旁貼在耳邊悄聲道:「桂姨跟阿香住的房間會聽見上樓的腳步聲,你也知道咱們這老屋子的樓梯踩上去的響聲有多大,你現在可是擔著南田的背景準備要來撂倒明家,現在這時間還單獨跑去大姐房裡,桂姨會怎麼想?在她單獨找你遞消息前別讓她起疑。」
「我知道了,但是從這位置翻上去,還是得經過明台那間的陽台才能爬到大姐房裡,你有跟大姐提過一聲?我這麼突然跳了進去,要是嚇到大姐那就糟了。」伸手讓明樓替他將襯衫袖子捲上。
「提過了,大姐一直內疚著當年的事,我要她親自瞧瞧你,我全招了,換你。」
明誠上半身已經踩出窗台,聽見明樓這聲帶著笑的低語,回過身橫了他一眼,用嘴型問道:「你胡亂招了什麼?」
「反正大姐已經同意咱們倆的事了,其他的事你斟酌著說吧,我等你回來陪睡啊。」貼在明誠耳邊講完順便又偷親了口,才慢悠悠地走去浴室。
明誠從以前就拿他這大哥沒法子,行,大哥說招就招唄,大不了一塊陪你跪小祠堂去。
站在窗台外側正想找落手處借力翻上去,頭一抬見就著另一雙大眼與那口白牙直衝著我笑。
得,大的解決換小的要哄了。
(四十)
瞧這小子現在笑成這副賊樣,明誠認命的呶呶嘴要小少爺閃旁邊些,撐著外牆的管線借力攀了上去,一落地明台就撲了過來拉人,「跟大哥談完啦?喲,眼底還紅著呢,大嫂別哭啊。」
「欠收拾了是吧?你小子偷聽多少?」
明誠沒好氣的橫了一眼刀過去,千防萬防就是忘了防這臭小子,長大了敢偷聽哥哥們的牆角,當心我去向大哥告你一狀。
「也沒多少,聽起來就跟調情似的讓我都想遮耳朵了,行啦,知道你從小就是向著大哥,不過你們要演戲也得帶著我啊,晚餐時見你們倆在那腦電波交流不知道幾百次了,我沒眼瞎到這種程度,檯面上不能明說的事只能趁著大家都回房才能說,這不就把大姐一塊拉過來等你了。」
「你也當心點,不是每間房都安全,樓上可是你要負責把關,要是也被鑿洞就別來找我們嚎。」輕拍了明台一下,這渾小子可別一時腦抽跑到大哥房裡亂講話。
「行了,我有注意沒讓耗子發現,晚餐只顧著看著你跟大哥也沒吃下多少,我去煮個夜宵順帶瞧瞧耗子還有沒有四處打洞,大姐你跟阿誠哥你跟好好談談吧。」
「去吧,別鬧太大聲響,阿誠快過來。」對著依舊站在窗邊的阿誠招招手。
「大姐。」
明誠乖巧的走到明鏡身邊坐下,十二年了,大姐的眼角處多了些歲月痕跡,依舊是當年自個記憶裡那美麗端莊的明家大小姐。
「阿誠,以前的事你都記得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跟大姐說說這些年你都待在哪?過得可好?既然沒失憶怎麼不跟我們聯絡呢?是不是怨著大姐才不肯回家?」
明鏡一見阿誠現在如同孩時那般柔軟乖巧的眼神,立即瞭解到明樓在小祠堂那番話的意思,心上不禁覺得越發內疚。
如果當年沒有阻止明樓,阿誠這孩子是不是能早點回來?想到明樓那時丟了魂的模樣,明鏡越發收不住淚,只能緊緊握住阿誠的手低聲啜泣。
「大姐別哭呀,我怎麼會怨您呢?大姐與大哥待我的好,阿誠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忘,這些年一直都待在藤田那方聽從他們的命令行事,我能做的也只有盡力保住這條命,繼續活著才能回來見你們,現在時機到了,這不就回來了。」
明誠一邊替明鏡抹掉頰邊的淚痕,一邊斟酌著解釋,他不能把關於蠱牢與藤田的事說得太明白,一來怕大姐知道會傷心,二來知道得越少也是層保護,他不能讓大姐被牽扯進來。
「那怎麼不暗中連絡我們呢?」
「不能連絡,太多眼睛盯著,我不能讓你們也被盯上,大姐放心,現在我跟大哥已經準備行動,等這事解決,我們會好好的跟大姐全都解釋清楚,現在大姐得小心桂姨,她也是那組織的其中一員。」
「好,我知道了,下頭也被放了竊聽器對吧,我會注意的,阿誠你可不準再離開了,要是再離開一次,家都要散了。」抬手輕輕抹掉明誠同樣含著淚的眼角。
明誠笑瞇著那雙含著水光的眼輕聲道:「嗯,不走,我捨不得大姐。」
「是捨不得我這大姐還是你大哥啊,阿誠我問你,明樓那臭小子可有逼你?你們倆究竟…」
明鏡話說到一半不禁有些犯愁,這下該怎麼開口才好,雖然同意了,但兩個都是自個弟弟,這是該怎麼問呀?
「大哥沒逼我,我…我是自願的,是阿誠對不起大姐。」
雖然不知道大哥究竟是怎麼跟大姐解釋,現在輪到他在大姐面前攤了這事,著實讓耳朵尖忍不住又開始燒了起來。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對不起大姐的,以後讓明台多生幾個補回來不就得了,你那大哥我老早就指望不上了。阿誠,大姐不會反對你跟明樓,當年是我逼迫他忘了你,但我知道明樓始終放不下,這些年他依舊不斷的四處尋找有關當年的任何線索,找了十二年沒一天放得下,我哪會看不透他的心思呢?明樓就拜託你了,阿誠你記住,要是他敢欺負你,大姐立刻跩他去小祠堂抽幾鞭子。」
「別別別,大姐您罵罵就得了,別讓大哥挨鞭子呀。」一聽明鏡這麼說連忙阻止大姐起這念頭,他哪捨得讓大哥挨打。
「你啊,這就護上了,阿誠你別寵壞那渾小子,我都想好了,後兩日放假,你跟明樓一塊去把行李帶回他那屋子,多留一天讓你們過過兩人世界,星期日晚上回來。南田洋子那頭就讓我去找她談,隔天我正好要去跟明堂哥討論一下跟藤田合作的香水細節,你先打給她定好碰面時間,就約在會議室談吧,讓大哥也一塊聽著。」
「大姐!」
明誠原先還被明鏡揶揄到連臉都不敢抬起來,一聽後面的話嚇得他都要跪了,怎麼能讓大姐去跟南田洋子見面?連明堂哥也一塊!
明鏡抬眼清凜凜地直視著明誠道:「就算明堂哥跟明樓都刻意不讓去我淌背後的渾水,我畢竟多少也知道這些年公司暗地裡發生的事,我也知道76號現在是明樓當家,這幾年他暗中鏟了不少汪芙渠的私人產業,但是那些早該消失的公司沒多久又另外改了名重起爐灶,背後肯定有人一塊操控,既然要算帳,那就連後頭的人也一併清算了,阿誠,這話就你知道,可別轉頭就向你大哥賣了大姐啊。」
「大哥不讓您知道也是為了保護您,大姐放心,阿誠明白。」明誠放鬆了緊蹙的眉間,輕握住明鏡的手安撫。
他跟大哥都想保護大姐,卻忘了大姐同樣也抱著想要護住我們的心情。
「我知道明樓的苦心,但是我不能再次讓你們落入對方無恥的陷阱裡,阿誠你是我明家的孩子,他們既然敢動你,這筆帳我這當大姐的當然得討回來?而且由我親自出面討你回家,不是更能讓他們信服?」明鏡挺直著背,嘴角揚起抹淡笑。
「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大姐…他們那方是個大麻煩,現在還是得暫時順著他們的局來走。」
他明白大姐的意思,上頭的黑火線路被我跟錦瑟擺了一道,得負責收拾善後的南田洋子現在心情肯定糟得很,行動才過沒兩日我這頭的進度超前,如果再加上大姐出面跟南田討人,的確更能取信於藤田。
「當然,我們只要討你回家,其他的條件都依他們,別擔心,你跟明樓不也都在辦公室,有什麼差池我會立即讓他知道。」
「是。」
點頭答應了大姐的提議,想了想的確只有這方法可行,到時乾脆讓大哥也一塊跟著大姐過去算了。
「大姐、阿誠哥,你們聊到哪了呀?加我一個唄。」明台咬了根魚肉腸賊頭賊腦的探進門。
「不是說要煮夜宵?怎麼只吃魚肉腸呀?」明鏡伸指輕點著又黏到她身旁的明台。
「本來是想煮,我還好心想說大哥晚餐時都只顧著盯著阿誠哥肯定也餓了,就跑進去問大哥要不要吃麵,結果就被他明大少爺提著後領扔出房去,阿誠哥你以後別樣樣都聽他的話!現在那個胖子可麻煩的呢。」小少爺鼓著腮幫子不滿的叨念著。
「就是,阿誠你別什麼都聽你大哥的話,在明家還是我說了算!」
「就是!大姐說了算!」
明誠苦笑的看著連成一氣的大姐與小弟,現在不管應了哪方都不對,不過騙不了自個,這心還是偏向大哥那頭多些。
「哎,你們怎麼趁我不在排擠我了?」
明樓攀在陽台上,心想我又怎麼了?不過扔了那不愛敲門的明台出房門罷了,澡都洗好了還不見阿誠回來,這不就跟著攀了上來,哪知道才剛探頭就聽見自家大姐小弟同仇敵愾的叨唸。
「大哥你怎麼也爬上來了?」明誠連忙快步走去陽台替明樓拍掉衣服上蹭到的灰。
「阿誠哥,你應該問大哥他竟然還爬得上來。」明台眼神微挑,朝大哥身上瞟了瞟。
「你小子欠收拾了是吧!」
罵完委屈的望向身邊的阿誠,一臉就是熊孩子仗著有大姐這個靠山,知道你大哥這些年有多可憐了吧。
明誠哪會看不透他大哥這點心思,眨了眨眼要他放心,回頭就去跟曼麗報幾個小少爺的黑歷史,隨便幾樣就夠那熊孩子嚎了。
「大姐你看大哥,這麼兇,阿誠哥下半輩子跟了他,可憐唷。」
這一大一小從以前老是這般抬槓,明鏡乾脆誰也不幫,抬頭瞅著明樓好奇地問道:「好了好了,兩個都別吵了,明樓你跟著爬上來幹嘛呀?」
「我想阿誠這麼久沒下來…擔心了。」反正都在大姐面前攤光了,直接就扣住身側那微涼的手。
「才不到半個鐘就嫌久,十二年都挨過了,你這出息。」明鏡被他大弟這話給氣笑了,伸指虛點了點。
「大姐您也清楚我等了十二年,這不就得好好看著,要是又讓人拐跑了那該怎麼辦?」
「那你還不顧緊點,該辦的事也辦利索些,早點把麻煩都解決掉。」明鏡說到這事上頭,語氣帶著一絲冷冽。
「明白。」頷首應道。
「大姐,後天不如讓大哥跟您一塊吧,這樣我能放心些。」至少有明樓在場,真有什麼變故,大哥也能護著大姐。
「也行,那明台你在樓上陪著阿誠。」
「好。」
「後日怎麼了?」明樓看著明誠問道。
「大姐要親自去跟南田洋子討我回家,約在會議室談。」
稍稍握緊相扣的手,明樓懂阿誠的意思,嘴角噙著一絲淺笑要他放心。
「當然得叫上我,明堂哥也會一塊吧?」
「對,我跟明堂哥約好星期一要過去討論跟藤田合作的香水細節,正好南田洋子那時也回來了,正好一塊談談阿誠的…」明鏡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接近,四人同時閉上嘴,明樓立刻拉著明誠快速回到陽台往下攀去。
明鏡等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後,視線挪到明台壓著的雜誌上頭緩緩開口:「明台你小子怎麼老愛買這些怪東西?這條蛇也太肥了吧,不如買點實用些的?」
「大姐讓我買啦,這胖蛇靠枕還挺實用的呀,你瞧他捲一捲還能當抱枕呢,兩條特價,一條能扔給大哥。」靠在門邊扯著嗓子大喊。
「好好好,等明日再說,哎,桂姨怎麼啦?這麼晚了還沒睡?」明鏡一開門就瞧見桂姨站在樓梯間,好奇地問了聲。
「大小姐,我瞧這窗還開著,就上來關好,晚安。」微欠了一下身就急忙下樓去。
「快歇著吧,累了一天了,明台你也快去睡別再看雜誌了!那條胖蛇抱枕明日再說。」
「好,大姐晚安。」闔上門明台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今日還真是漫長。
明樓跟明誠翻下樓後雙雙貼在門上聽著外頭動靜,直到聽見佣人房門關上,明樓才直起腰悄聲道:「上樓找能放竊聽的位置不成?」
「有可能,外加這邊太久沒動靜,起疑心了。」
「行,那咱們就起點動靜吧。」兩手扣在明誠的腰上露出誠懇的眼神,但藏不住嘴角那抹壞笑。
明誠看著眼前一臉興高采烈的大哥,他只想捂臉,行行行,你愛怎麼動就怎麼動。